昔日的誓言仍舊在腦海中盤繞,旋轉,爾後化為一把鋒利的劍,強大無匹,所向無敵。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端莊的坐著十幾位蒙著麵紗的女樂師,手中的琵琶撥弦輕轉,曲調流暢,撫琴的手同樣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宮泠羽放出一絲靈力,悄無聲息的混進了那些蒙麵女樂師之間,眾人隻覺得有一道寒風擦身而過,殿內紗幔紛飛,起風了?
“啊——”忽然,彈古琴的樂師覺得指尖一痛,似乎被什麼利器劃到了,她驚跳起來,一下擾亂了沉靜的演奏,燕傾聞聲看向這邊,不悅道:“都給我退下。”
“是。”眾人抱著樂器,魚貫而出,殿內頓時飄過一陣香風,是她們身上的脂粉香氣。
六王爺燕鉞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翩然退下的樂師身上。
燕傾很合時宜的道:“六弟若是喜歡,等下走的時候,將她們都帶回府上吧。”
燕鉞驚喜道:“真的?王兄肯割愛給我?”
“有何不可。”燕傾道:“王室兄弟裏,隻有你我走得最近,你看上的,我怎麼都舍得給。”
燕鉞高興得就差跳起來了。
宮泠羽掃視一圈,並沒有在燕傾身邊發現小淩波的身影。那孩子如今也大了,模樣多多少少都會有變化,但她應該還能夠認出來。
宮泠羽換了個姿態,雙手枕著頭,悠閑的躺著,燕傾和燕鉞說什麼她聽不清楚,隻是下方傳來腳步聲時,她才抬起頭去看。
樂明砂身上的長裙迤邐拖地,上麵繡著各種各樣的花朵,整件衣服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隻花孔雀。
宮泠羽的目光,落到了樂明砂身後那個小小侍女的身上。
她手中端著一個大鐵盤,跟她小小的身板幾乎不成比例,要命的是,那托盤上麵還有兩隻搖搖欲墜的茶杯。
“淩波……”
宮泠羽低喚出這兩個字。
該死的樂明砂,竟然讓她的小淩波幹粗活!
鐵盤本就沉重,淩波為了不讓茶杯摔在地上,需要不停的板正托盤以保持整體的平衡,偏偏樂明砂還走得急,淩波快步跟在她後麵,好幾次都差點要踩到她的裙子跌倒。
樂明砂忽然停住,淩波沒有料到她會突然站住,手中的鐵盤眼見著就要碰到她,她連忙倒了個方向,兩隻茶杯一個不穩,就向著同一個方向滑去,眼見著就要掉在地上,忽然,有一個力量托住了鐵盤,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淩波飛快板正托盤,放在地上,端起兩隻茶杯,先給了燕鉞,再給了燕傾。
這順序她就是故意的。
樂明砂臉上頓時有些難看,她猛地回身給了淩波一巴掌,一下子將她打倒在地,怒道:“我是這麼教你奉茶的嗎?托盤該放在地上?你不知道誰的輩分大,茶就該先奉給誰嗎?這麼多年,毒王穀就教了你這麼點教養?”
樂明砂字字鋒利,根本就是故意針對淩波的,剛才宮泠羽見她出手,沒來得及阻攔,端的是不能任她欺負淩波下去,她的人,還輪不到她來教訓!
樂明砂打了淩波一下還不夠,她抬起手還要打第二下,隻是揚起的手被人握住,她的身側,燕傾和燕鉞同時怔住,目光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宮泠羽攔下樂明砂的手,用力將她甩在一邊,樂明砂跌在地上。她扶起地上的淩波,慢慢摘下了遮住大半邊臉的帽子。
隨著她露出傾城真容,燕傾的臉一寸一寸變了顏色。
燕鉞大驚道:“你是——王嫂?!”
燕鉞過去喊宮泠羽“王嫂”慣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也沒能改口,樂明砂從地上爬起來,聽到燕鉞喊那兩個字,瞬時瞪大了眼睛。
宮泠羽慢慢解開外麵的披風,露出裏麵鮮豔如血的嫁衣。
空氣刹那間詭異的安靜。
所有人都怔住了。
燕傾是第一個反應的過來,他一個彈起越過麵前的長桌,打翻了果盤,落在宮泠羽麵前,伸手抓向她的臉,宮泠羽輕輕將淩波推至一邊較為安全的領域,側身避開燕傾,素手輕拂,空氣似被無形的劍割裂開來,一把長劍呼嘯著應聲而出,燕傾看到碧水劍,臉上更加沉重了。
嫁衣,碧水劍,淩波,和宮泠羽一模一樣的臉,這個人是誰?
他到底要看看,這是不是她的真容!
突然間,一道銳響如刀鋒割破沉靜,身後暗箭襲來,宮泠羽握住碧水劍的手腕微轉,刀鋒將樂明砂的銀箭打了回去,她就地滾了一圈才堪堪躲過!
燕傾連打出了好幾掌,宮泠羽盡數躲過,為了分散燕傾的注意力,她開口喊道:“燕傾!”
燕傾的身子,驀地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