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樂明砂才回身去看她,眼神微怔,毒王穀送來的人怎麼這麼小?這還分明是個孩子,唐澈就這麼糊弄她的?!
樂明砂剛要發脾氣,卻覺得這個小女孩有些眼熟,猛然,她臉色大變,聲音顫抖:“你是小淩波?!”
淩波一臉的不服氣,卻還是點頭道:“我是淩波。”
樂明砂放下手中抹布,蓮步輕移至她麵前,感受到她眼中強烈的恨意,忽然明白了什麼,她纖長冰涼的手指挑起淩波的下巴,尖尖的指甲刺進了淩波的皮膚裏,她皺著眉頭想要擺脫,卻被樂明砂森冷的語氣喝住了:“小丫頭,你竟然還活著。”
“……”
“也對,毒王穀的人本來也都沒有怎麼樣。”樂明砂鬆開淩波,孤傲的抬起下巴,深目微縮。當年宮泠羽死後,她就不止一次的跟燕傾說過,要斬草不留根。毒王穀雖然用毒天下第一,但總歸是由宮泠羽一手建立起來的,忠心於她的不在少數。留著遲早都是禍患。
可燕傾偏偏還要留著。
“罷了,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樂明砂嫣然一笑,睨了眼淩波的小手,她的手幹幹淨淨,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沒有幹過粗活。如今唐澈掌管毒王穀,過去他和小淩波都是宮泠羽的狗,他自然會把她當大小姐似的供養。
可是如今,淩波不還是落到了她手裏?
樂明砂拍拍淩波的小臉,勾唇道:“乖,下去給我打盆洗腳水。”
“……”淩波站著不動。
“啪——”
樂明砂一巴掌狠狠打在淩波臉上,她小小的身板幾乎被掀了起來,淩波捂住臉從地上吃力的爬起來,倔強的瞪著她。
樂明砂忽然明白了什麼,了然一笑,輕道:“原來你恨我。”
“可是你落到了我手裏,我很快就會送你去見宮泠羽。”樂明砂一字一頓說的清清楚楚,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
這個丫頭喜歡宮泠羽,討厭她,過去宮泠羽活著時尚是如此。如今她已經死了那麼久,這個丫頭卻還是惦記著她。她到底有什麼好的,能夠讓人這樣記著?
樂明砂心有不甘,狠狠剜了眼淩波。
“還不快去打水?”
淩波咬著牙,憤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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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時,宮泠羽便幽幽醒來。
她的生物鍾最近都是這樣,醒的很早。
忘川還在外間睡著。
宮泠羽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畢,坐在窗邊看起了書。
她美麗的身影透過雕花窗格,落進了一雙深如大海的眼中。
雲憶寒長身玉立,踏足花間,身後是在清晨盛著露水盛開的花朵。
腳邊,是一個剛剛斷了氣的男人。
這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在院子裏踅摸著什麼,腰間別著刀,武功也不弱,似乎想下殺手。正巧被他撞見了,便給殺了。
雲憶寒落在宮泠羽身上的目光深了深。
這個女人又在外麵惹了誰?
“來人。”雲憶寒輕聲開口,身後便出現兩個帶著蝶形麵具,身姿俊朗的少年,現身後朝雲憶寒躬身行禮。
雲憶寒道:“抬走。”
二人明了,將屍體火速處理。
樹稍,晨鳥被這動作驚動,躍起而飛,啁啁啾啾。
宮泠羽被群鳥驚動,眼神望向這邊,什麼也沒有看到。
明天,就是流水宴了啊。
司馬氏差點被毀容,肯定是去不成了,夜長風和她在外麵又總是裝作鶼鰈情深的模樣,必然也會在家裏陪著她。
流水一宴,夜雲輕勢在必得。
就算夜雲輕不帶她去,她也自會想辦法跟去。何況,他去哪裏都會想著帶上自己呢?
夜雲輕說過,帶她出去,基本上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
嗬嗬。習慣。
空中傳來輕微的異響,像是某種飛鳥在震動翅膀。
宮泠羽抬首去看。
半透明的青鳥正在下落。
宮泠羽伸出手去,青鳥有靈犀一般降落在她的手掌心。
宮泠羽學著忘川的模樣,摸了摸青鳥毛茸茸的小腦袋,摘下它腿上的紙筒。
展開一看,紙筒上寥寥的幾個字,正是唐澈的筆跡:
淩波被綁去世子府。
“燕傾。”宮泠羽唇齒含恨,吐出這兩個字。
忘川醒來後便瞧見她獨坐窗邊,正巧過來時,聽到她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怎麼了?”忘川關切追問。
宮泠羽緩緩道:“淩波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