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有些心疼的望著他的側影。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提起“離雪”了,他也偶爾會提及自己的計劃,但隻限於隻言片語。或者說,這更像是他情不自禁時吐露的話語。
雲憶寒抬手,將整個神殿的燈火全部點燃,他衣袍拖地,緩緩走在一地的蓮花燈中,聲音有些幽然:“她就是下一任祭司。若水,不管她可以做多久的大祭司,能夠活多久,我都希望你待她能夠像待我一樣。”
若水的眼睛睜大了些,雲憶寒繼續慢慢向前走著,仿佛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他的語氣冷若寒冰,又繼續之前的話題:“但是返生香還是要繼續找。”
“若水明白”。雲憶寒的思維轉的比尋常人要快,若水跟了他很多年,已經深諳這其中的“學問”。
其實祭司院裏麵的人並不多,有數的那麼一些個人,若水算是這其中最了解雲憶寒的。
他似乎從來不打算刻意隱瞞自己什麼事情,隻是他不願意向別人提起。
若水後來也想明白了,他不願意說的原因,或許是提了也沒什麼用——因為一般有什麼事情祭司大人自己就可以擺平。倘若連他也擺不平的事,那基本上就沒有人能夠做了。
若水像所有百姓一樣崇拜他,尊敬他,同時也希望能夠替他分憂。
可他不知道,除了尋找返生香的下落,還有那一次次要求畫師去改的畫,他還能做些什麼?尋找返生香倒是一次次得到消息,然後一次次撲空;那畫也是,每次都是錯的,都是不對的……若水很多時候都覺得雲憶寒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因為他太清明,也太清冷,除了提起那畫上的少女“離雪”外,他就像沉靜的大海,幾乎起不了任何漣漪。
離雪是他的什麼人?
親人麼,可為何他眼中沒有親情?
愛人麼,可為何他眼中沒有愛意?
相反的,每一次提起離雪,他都會充滿哀慟?
砰。
若水滿腦子淩亂的念頭讓他有些失神,他竟然失手打碎了一隻夜光杯。
他有些害怕的抬起頭去看雲憶寒,發現他並未察覺,他隻是站在一地蓮花燈裏,盯著大殿中央的神像失了神。
在他沒有責備之前,若水連忙低頭收拾了殘局。
出得神殿後,冰魄已經完成任何回來,看到若水不似平日那般淡定,冰魄忍不住打趣道:“怎麼,大人要吃了你?”
若水輕吸一口氣,道:“你再多話,小心大人送你去長老院。”
冰魄立馬不樂意了,但還是嘴硬道:“長老院就長老院,反正長老院和祭司院都歸大人管,本來就是一家人嘛。”
“你給白衣長老挖過陷阱還拔過他的胡子,我看你怎麼跟他成一家人。”
“哎呀,若水你現在真的越來越討厭了……”
……
兩道人影漸漸遠去,夜,也越來越深了。
夜王府。
忘川本就擔心宮泠羽,她中午出去,這麼晚都沒有回來,眼見著天都快亮了,忘川正打算去找她,卻在門口走廊下發現了睡著的她。
“怎麼會睡在這裏?”忘川凝望四周,用力吸了一口氣,發現空氣中有陌生的女子氣息,但是並不具有任何危險。
忘川這才放下心來,抱起宮泠羽,發現她懷裏還有什麼東西,他也沒有看,一同抱回了房間裏。
藥勁已經過去,宮泠羽幾乎是在挨著床的瞬間便清醒過來。她帶著殺氣的眸子,刀一般射向忘川。
忘川有些不明所以。
宮泠羽捏了捏眉心,疲憊道:“我怎麼回來的?”
忘川:“……”
思緒歸位,神智清明,宮泠羽想起之前在祭司院,雲憶寒給她下了藥,那之後呢?
她運息一周,發現身體並未有任何異樣。
忘川道:“主人是在外麵的廊下被忘川發現的。”
宮泠羽沉默了一下,將花名冊丟給了忘川,並將事情的經過給他簡要講了一遍。
忘川聽後,眼中碧綠色光澤一閃而過,他忽然恢複了男兒身,半跪到宮泠羽身邊,目光如水,語氣溫柔:“主人,忘川不喜歡大祭司那樣的人,主人可不可以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宮泠羽摸摸他的頭,像撫摸自己心愛的寵物:“好,我聽忘川的。不過呢,他這樣緊張我這個所謂的繼承者,大概是——物以稀為貴吧,或許,這也可以為我所用。”
忽然,宮泠羽放在忘川頭上的手被他握住,他拉著她的手靠近自己左邊心房的位置,瀲灩的眼神幾乎可以柔出水來:“小羽,我想和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