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澈完全僵在了原地。
他眼睜睜的看著青龍狂奔出去,而那個輕衣少女披風閃動,以極快的速度攔在了青龍麵前,一掌,將青龍打倒在地!
青龍吐出一口血,驚詫的眸子射向了唐澈,唐澈麵色陡變,似乎明白了什麼,宮泠羽緩緩走到青龍麵前,卻並沒有出手要他的命,她抬眸看向唐澈,袖中滑落出一物,掉落在唐澈麵前,她輕聲道:“小唐,是我。”
短時間內變故太大,唐澈有些承受不來,他怔怔的看著宮泠羽,隻覺眼前這個少女,聲音是穀主的聲音,連肅殺的眼神都是那樣驚人的相似。喊他“小唐”時,那戲謔中夾雜認真的模樣,如此熟悉。
還有這從她袖中滑出來的軍行令。
當年宮泠羽死後,這塊能夠無視穀主命令,可以號令毒王穀部下的軍行令便一同消失了。
唐澈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伸手摸了一下,心中一跳!
是真的軍行令!
可是……唐澈雖然疑心已退,可仍舊是萬分震驚!
死而複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何況,她還換了一副麵孔?
如果說臉可以易容,可這比過去還要稚嫩的身體又該怎麼說?
趁唐澈分神之際,地上的青龍忽然捂住胸口站了起來,想伺機逃到外麵去,唐澈尚沒有回過神來,宮泠羽唇邊閃過一絲笑意,也沒有回頭,輕輕抬起了左手,青龍隻覺得背心被一道氣體擊中,他錯愕的扭過頭來,慘白的臉一點一點變成了紫黑色。
青龍高大的身軀在宮泠羽身後緩緩倒下。
宮泠羽環息四周,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氣息,她走到唐澈麵前,拍拍他的肩,笑道:“小唐,你是我最精明的下屬,有些事情,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隱瞞你。”
風清月朗,繁星閃爍。
祭司院。
雲憶寒匆忙趕回來後便將自己關在白石神殿上。
神殿四周,噴泉水柱衝天,直衝雲霄,錯落有致。
噴泉起落的水柱之後,站著一臉凝肅的若水。
祭司大人不願意喝人血,可他的頭發竟然也沒有變成銀色。若水並不知道,雲憶寒在回來的途中,那一頭銀絲便慢慢變回了本色,等趕到祭司院時,他依舊是那個紅衣墨發,風華絕代的祭司大人。
若水沒有見到這一變化,隻以為他病發時頭發並沒有變白,他心中詫異萬分,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開門聲響起,雲憶寒換了一身紫色的流雲繡袍,長身玉立,雙眸更加嫵媚,眉目間妖氣衝天,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妖異。
雲憶寒望了一眼夜幕,似乎又要出門。
若水幾步走到他麵前,輕身跪下去,微微低頭,恭敬道:“夜深了,還請大人休息。”
雲憶寒默然靜立,似乎沒有將他的話聽進耳中。
今夜,差一點他就可以知道那個女人的來路了。
差一點……這個世界上,最多的借口就是差一點。
一如當年,差一點他便可以救下離雪公主。
雲憶寒十分討厭這種分毫之間的陰差陽錯。
若水一度低著頭,久久沒有等到那個人的回答,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抬頭來,可眼前除了富麗堂皇的白石神殿,卻哪裏還有一道人影?
若水心中止不住的歎息。祭司大人的身體分明已經衰弱到了這種地步,他卻依舊我行我素,一副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的樣子。他作為他最看重的屬下,卻沒有一次能夠攔得住他。
沒有任何人能夠攔住他。
毒王穀。
日出東方,霧從山穀裏悠然升起,整片寨子浸泡在牛奶般的白色霧氣裏,站在閣樓上觀望,隻覺眼前景色如一幅山水墨畫,詩情畫意盡顯其中,說不出來的美麗。
唐澈與宮泠羽相對而坐,腰板挺得僵直,臉上的表情也不甚自然。
這大半夜聽到的消息,比他過去幾年的信息量都要大,他失神了好久。相比較他的不自然,對麵的宮泠羽顯然成熟太多,她信任唐澈,所以才會向他表明身份。唐澈說,如今的毒王穀穀主是樂明砂,可實際上還是都聽從燕傾的。唐澈一向衷心於她,她得到他的幫助,基本上就是收複了毒王穀。
隻是,毒王穀表麵上還是要繼續為燕傾“效力”的。
過了良久,唐澈才回過神來,死而複生也好,借屍還魂也罷,總歸,穀主回來,他不是應該高興才是麼?
唐澈肅然起身,跪下,聲音似起誓一般:“唐澈誓死願為穀主效力!”
宮泠羽扶他起來,笑道:“我不用你死。眼下,倒是真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