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是她的,夜側妃又隻吃了她的東西就流產了,這不是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麼?
燕傾派了人去追夜筱安,他自己則什麼也沒有說,又進去看夜綾羅。司馬氏剛才鬥膽在夜老爺子麵前說對夜筱安不利的話,此時屋裏隻剩下她和夜拜鼇、夜長風兩個人,她便躲到了夜長風身後,抓住了他的衣擺,有些怕了。
夜拜鼇同樣也被氣得不輕,他的身子骨雖然硬朗,可每天瑣事繁多也就罷了,兒女還都讓他如此不省心,他拿過一邊立在椅背上的拐杖,一言不發的向外走去。
他老了,終究還是力不從心了啊。
這些年輕人的事兒,他這一把老骨頭哪裏管得過來?
夜拜鼇走後,司馬氏才露出本來陰險的嘴臉,她捂著自己半邊高高腫起的臉頰,眼睛裏閃著惡毒的光:“她竟然敢打我,我們要不要在外麵做了這小妮子?”
夜長風合計了一下,道:“暫時先留著她,這個世上,恐怕也隻有夜筱安那個丫頭,才能把老東西氣成這樣。”
司馬氏道:“老娘我剛剛怎麼沒有把他氣個半死?”
夜長風摸著顎下美須笑道:“那是夫人說的話還不夠過分。”
司馬氏揉了揉臉,咯咯笑著說:“那我下次‘注意’一些。”
上午時分,天空便開始放晴。昨日下了一場雨,溫度好不容易降了下來,今日便迅速回升,整個大地似悶爐一樣,人根本就不能出屋,出去就絕對會出一身的汗,黏膩膩的十分難受。
宮泠羽瞧著躺在榻上仍然在睡著的夜雲輕,琢磨著去泳池泡會子。昨夜分明是喝茶起頭,可最後她跟夜雲輕不知怎麼的就拚起了酒——她喝過威士忌也喝過燒刀子,幹過二鍋頭也品過紅酒,閱酒無數的她,夜雲輕當然不是對手。
才喝了沒多久,夜雲輕就倒下了。
宮泠羽計劃先去泡個半天,等涼快一些再出去,她要加快尋找櫻墨的下落,他一日沒有出現在她麵前,她便一日不得安寧。
忘川從外頭回來,帶進來一陣熱氣,宮泠羽扇著扇子都覺得熱,她忽然想起夜雲輕的房間裏有寒冰玉,想著搬來幾塊,卻聽忘川說道:“夜側妃的孩子沒了。主人,你何時下的手?”
宮泠羽微微一怔,搖了搖頭:“不是我。”
忘川奇道:“難道真的是夜大小姐?”
“嗯?怎麼回事?”
“我剛剛路過花圃,聽到下人在議論,說夜側妃小產了,世子在她體內發現了一隻蠱蟲……”忘川看向宮泠羽,眼神不解:“我原以為是主人下了手。”
宮泠羽笑了:“如果是我,怎麼會栽贓給夜筱安?”
忘川想了想,覺得十分有道理。
宮泠羽淡淡道:“夜筱安人呢?”
“逃跑了,世子正在派人去追。”
宮泠羽輕輕“嗯”了一聲,徑自向門外走去,忘川溫柔的凝視著她的背影,問道:“主人要去哪裏?”
“去夜雲輕房間裏拿幾塊冰玉,太熱了。”
這是今天宮泠羽頭一回出門,出門後,她便覺得天色似乎又有些陰沉。
她走了一條下人們經常用來納涼的小路,需要穿過西花園,再到攬月閣。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天色便陰沉得更加厲害,悶熱的暑氣也隨之消散,空氣中頓時涼快起來。
路過湖邊時,湖邊竟然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雲氣青青裏,燕傾站在湖邊岩石上,目光平靜的望著一池碧水。
宮泠羽並不打算和燕傾打招呼,她轉身便走,忽然身後傳來燕傾的聲音:“是你。”
宮泠羽自然不覺得燕傾是在跟她講話,她並未回頭,熟料走了沒幾步,身後一陣衣衫擦地的動靜,燕傾攔在了她的麵前。
宮泠羽抬起頭去看他,微微欠身,道:“參見世子殿下。”
燕傾一聽到這個聲音,平靜的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他目光灼灼的注視她良久,眼神微黯,道:“你是昨日跟在夜小王爺身邊的人?”
“正是奴婢。”
“奴婢?”燕傾眼前恍惚,他看著她,仿佛透過她的身體,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沉默了許久,燕傾緩緩道:“你的聲音很像一個人。”
宮泠羽道:“殿下過獎了。”
燕傾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說道:“但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很久。”
“她是殿下的朋友?”
“她是我妻子。”
宮泠羽聞言,心中一陣冷笑。
燕傾淡淡道:“是我親手毀了她,但是我並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