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泠羽應了一聲,飛身而去。
她離開後,雲憶寒徐徐走到了外間,小床上正躺著一個人,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微光。如水的長發散落下來,鋪在身體兩側,柔軟而細膩。那張臉明明是平淡無奇,可卻偏偏異常的吸引人注意。
因為這是狐狸精的特性,天生就能夠魅惑別人。
忘川仍舊是一身女裝的扮相,雲憶寒站在旁邊看了好大一會兒,都並未注意到什麼。
或許他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隻要你沒有觸犯到他,不管是天王老子倒了還是鬼怪蛇神作祟,他都會置身事外。但隻要這件事沾染到了不可觸犯的他,他就一萬個不放過。
別人的事,事不關己,沒興趣管。
自己的事,再不喜歡,也要去管。
他即使對那個女人,以及她身邊的一切再厭惡,他都會用心去教她,因為隻有她打敗他,他才可以全身而退。
雲憶寒盯著忘川看了半個時辰,宮泠羽才披星戴月,折回。
她看到雲憶寒站在忘川身邊,第一反應便是他要傷害忘川,但她想不到任何的理由,他們根本就沒有交集。她不動聲色的走過去,給忘川掖了掖被角,暗中檢查一番,發現他隻是睡得正熟。
她指了指裏間,意思是進去說話,自己便率先走了進去。
雲憶寒慢條斯理的跟了上去。
流麗花朵一樣的衣擺滑落在地,迤邐妖嬈,發出沙沙的聲音,在萬籟寂靜之中顯得尤為刺耳。
宮泠羽回頭,瞪了他一眼。
雲憶寒毫不自覺。
雲憶寒自來熟,進到裏間後,便極為自覺的坐在了靠窗的雕花小榻上,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慢喝了起來。
“返生香我拿到了。”
雲憶寒抬眸去看她,她兩手空空,眉目間露出一絲疲憊。
一整個晚上都在折騰,她不累才怪。
“返生香,聚窟洲的寶物,實為一種見不得光的植物。它雖然脆弱到見光就會煙消雲散,灰飛煙滅,可傳聞說,它有讓人起死回生的功效。”宮泠羽凝視雲憶寒:“民女想請問祭司大人,傳聞可屬實?”
雲憶寒放下茶杯,道:“既是傳聞,便無人得以證實。至於是真是假,總要有人開了先河,才有定奪。”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宮泠羽:“返生香在哪裏?”
宮泠羽勾唇一笑:“被我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雲憶寒道:“你戲弄本座?”
她說去幫他偷,他信了,結果她回來以後就藏著掖著,一直在說一些其它有的沒的東西,並不是打算給他的,這不是戲弄是什麼!
宮泠羽輕輕一笑,一抹微笑如新月般明亮:“我開個玩笑而已。”她停了一下,肅容道:“其實,返生香並不在夜王府吧。”
“我孰知夜王府的地形,可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發現。返生香見不得光卻也受不得潮,夜王府裏這樣的地方,隻有夜雲輕的書房和東佛堂的大殿,除了這兩處,其餘可能有的地方我也找過了,可真的沒有。”
“沒有麼。”雲憶寒豈會輕易相信她的說辭,他幾步走到她麵前,用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高度,俯視著她,“你可知欺騙我的後果?”
宮泠羽抬起頭,與他對視,眼神不躲不閃,光明正大,沒有絲毫懼意:“我是誠心誠意想要拜師學藝,何苦騙你?你若不信,自己去找就是了!”
雲憶寒沉默不語,良久,緩緩道:“罷了。”
其實,他在來之前也不是十足的確定返生香就在夜王府。反正,他也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時半刻了。
雲憶寒離開了。
他走後,宮泠羽輕輕歎出一口氣,抬起手掌,幹淨的掌心上躺著一朵綠色的五瓣小花。
綠色的兩片葉子,綠色的五片花瓣,綠色的莖,整個植物全部都是綠寶石的顏色。
這便是返生香。
她的的確確騙了雲憶寒。
返生香已到她的手裏,但她卻不能交給他。
因為,返生香隻生在聚窟洲嚴寒無光之地。當年,把第一株返生香從聚窟洲帶回來的人,是櫻墨。那是他的東西,她要給他拿回來。
“櫻墨,你的東西,我替你拿回來;我的……”
宮泠羽的又輕又細的聲音變得更加小了,她停下來,目光有些茫然。
事到如今,她到底還剩下了什麼?怎樣,才能叫屬於她的東西?
她,忽然覺得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