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屁事難忘(1 / 1)

這是初春的一個夜晚,天寒地凍,月兒卻顯得格外明亮。邰勇背著一個雙肩包在平緩的環山路上快步走著,他繞著這座叫“楜枷”的小山已轉了快大半圈了。

楜枷山,與其叫山,不如叫巨石堆――遠看楜枷山就像是一個笨拙的工匠用體型巨大、形態怪異的花崗岩胡亂堆起的假山。山高百餘米,方圓近十裏地。北方的山不同於南方,由於氣候的緣故,樹木不多,植被稀疏,所以在月夜下顯的粗獷外露,頗有些張牙舞爪的態勢。

和山的粗獷相比,邰勇的身影在月光下顯的小巧而精悍,身高一米七左右,體重也就六十公斤,長相是地道的北方人模樣。瘦長臉,寬下巴,濃眉上挑,細長眼,棱角分明而厚實的鼻子,滿臉最好看的是嘴,不大不小而唇薄,嘴角上楊,顯得自信又自然。三十五歲的他曾是某野戰軍的特種偵察兵,擒拿、格鬥、射擊等偵察兵的看家本領無所不精。短跑得過所在野戰軍的第二名,左胳膊在格鬥比賽中被打斷過。

本來憑借良好的身體素質和技能在軍隊裏應該能混個一官半職,可就因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斷送了好前程――說來也可笑,美好前程就毀在一個不合時宜的響屁上。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多屁季節。一天,軍長突下連隊搞調研,專程到他們這個全軍赫赫有名的尖子連隊視察。全連給首長們演練完畢後,集合聽軍長訓話。軍長看了他們的彙報演練很是滿意,興致很高,於是講的就多些――從上井岡山之前創建連隊的三灣整編開始講起,一直扯到對越反擊戰的光榮戰史。正當軍長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大家都在畢恭畢敬、洗耳聆聽之時,突然一個響屁從隊列裏爆響。說爆響一點都不為過,因為憋的太久太用力,所以放的特別響。軍長被嚇了一跳,如此響屁實在沒聽過!瞬間時空像被凝固一般,沒有一絲聲息。過了足足有一分鍾,隊中不知誰忍不住吃吃地笑了一聲,大家終於憋不住了,哄堂大笑!軍長也跟著無奈地笑了兩聲,隻有站在軍長身後的團長一臉嚴肅。笑聲過後,軍長自然沒了講話的興致,草草說了幾句就拍屁股走人了。一場組織嚴密、期望值很高的彙報演練,就被這響屁鬧地不歡而散。

軍長走了,團長卻沒走,把連長叫去狠狠的批評了一頓,指示一定要查出是誰放的,如此無組織無紀律,那還了得,一定要對其進行嚴肅的批評教育,下不為例!連長回來,立即組織調查,結果查到是邰勇幹的好事。

本來拉屎放屁天經地義,邰勇態度誠懇地認個錯,這事也就過去了。可偏偏他的班長卻不幹了,因為平時邰勇自侍有個好身手,各方麵不比班長差,自然不把班長放在眼裏,兩人多有摩擦,班長早就想找借口修理修理他,現在機會來了豈能輕易放過!

班長不依不饒地非要邰勇寫書麵檢查,並開班務會,發動全班對其幫助。開始,邰勇倒也態度誠懇地做了檢查,但班長卻認為檢討不認真,不深刻,沒有把“屁”抬高到影響全連甚至全團聲譽的高度來認識,然後就開始曆數邰勇平時如何不服從班長領導、自由散漫等等惡習。邰勇自然不服,一來二去兩個人話趕話地吵了起來。

班長到底是早當了一年的兵,故意說些過頭的話語激邰勇,誘他動手。邰勇果然上當,盛怒之下不能自製,朝班長的腮部就是一拳。班長早就防備,就用手一擋,原來算計讓他的拳落空,自己不挨打,又汙他出手打人,好讓他“罪加一等”。豈知邰勇出拳很快,擋是擋到了,卻讓拳打到了左眼上,隻聽班長“嗷”的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上。邰勇立馬就傻了,因為他知道這一拳的份量,班長的左眼恐怕保不住了。

還算邰勇走運,也好在班長有所防備,順勢後仰,減輕了拳的力度,後經醫治,左眼最後雖不致殘,卻落得視力大減。部隊本來是要從重懲罰邰勇的,但那班長也自覺做的太過,承擔了一定的責任,結果給邰勇了一個警告處分,被複員回原籍。一個響屁,就這樣斷送了了邰勇軍旅的大好前程。

夜色裏,邰勇繼續快步走著,腦海裏浮現出的這十年前不快的往事,讓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正所謂小不忍亂大謀啊,不然現在也弄個連長幹幹了。

複員後,邰勇把自己關在屋內悶頭思考了三天,終於才有所醒悟。從此邰勇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話依然不多,架卻不打了。人們驚奇地發現,邰勇也能抱著本書讀了。雖然有時看看《故事會》之類的雜誌,但多數時間是在看些《三國演義》、《孫子兵法譯注》甚至是《中醫內科學》之類的正書。時間長了,在外人看來,勇猛之外倒多了些文氣,當然遇事也不再逞匹夫之勇了。

因為原來就是工人參的軍,就繼續當工人。一開始在煤礦地麵上幹輔助工,後來嫌錢太少,就主動要求去井下幹了采煤工。三八製倒班,年輕加上身體好,倒也不覺得累。如此這般一幹就是十年。

當然工作中也有不順心和受領導欺負的時候,但大都能自己消弭化解,說來這正應了那句“吃一塹張一智”的古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