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南方有小鎮(1 / 2)

春天的小鎮,卻還未有春天的氣息,青色的石板路上還殘留有雨漬,且更印有行人的腳印,斷斷續續,彎曲綿延至北街的盡頭。

北街的盡頭有一戶人家,祖祖輩輩以做衣裳維生,這家門庭很大,門前貼著一副對聯,對聯上的字大氣磅礴,顯然是南街北家老爺子的手筆。

再往回望,街上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街邊有賣糖人的小販扯著嗓子叫賣著:“賣糖人咯!想要嘛兒樣兒的有嘛兒樣兒的!”,一旁賣冰糖葫蘆的老爺爺也不甘落後,站起來拖長了聲音:“嘿!冰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誒!”

這時太陽從天際冒出了頭,撒下漫天金光,那些青石路上遺留的水光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銀光,晶瑩剔透。

南街北街的小孩子們都從家裏跑了出來,一個個跟猴兒似的蹦蹦跳跳的跑到糖人麵前,眼巴巴的望著糖人,隻有一個女孩子,大約五六歲,紮著兩個羊角辮兒,眨著兩個大眼睛,衝著賣糖葫蘆的老爺爺笑:“老爺爺,一串糖葫蘆多少錢啊!”

老爺爺從插著糖葫蘆的支架上抽了一串糖葫蘆下來,遞給她,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小辮兒,笑道:“是南家的小姑娘吧,我和你外公關係可不錯了,昨兒個你外公才送了套衣裳給我,這串糖葫蘆就送給你了!”

南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低著腦袋皺著小眉頭想了半晌,才從褲兜裏掏出五角錢急急地放在老爺爺的手裏,然後伸手拿過那串糖葫蘆,飛快的跑了,那聲“爺爺再見”隨風飄遠。

南情跑到北街街頭停了下來,一隻小手扶著膝蓋喘氣,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悠悠的認認真真地撕開包著糖葫蘆的透明袋子,腦袋一點一點的拐到南街去。

要說做衣服是南情最喜歡幹的事,那麼書法便是第二,她外公跟她說了南街有家人姓北,那家的老爺子每年年三十就在南街擺攤賣對聯,她老早就想看看老先生的風姿了。

南情對南街並不陌生,其實南街和北街也沒有特別大的區別,都是青石路瓦片房。隻不過北街主要是以賣衣裳等日用品為主,而南街呢則是賣些小玩意兒,當街賣弄字畫的人也不少,但是南情卻覺得他們的東西不夠好,至於為什麼不夠好,她就不知道了。

差不多兜兜轉轉走到了南街的盡頭,沿路也有很多賣對聯的小攤,他們多是坐在小凳子上,看著整齊擺在地上的對聯笑眯眯的跟著買家推銷,卻不是南情想要找的,直到看到了一個小推車,上麵掛著幾幅對聯,看上去是剛寫的,一位兩鬢微白的老人手執毛筆,很流暢的從紅紙的頭寫到尾,一氣嗬成,不帶一絲猶豫。

那個老爺爺的樣子真像我外公做衣裳的時候啊,南情跑上前,也沒打擾北老爺子寫字,隻是朝著老爺子旁邊的男孩子說:“哥哥你吃糖葫蘆嗎?還有一個呢我沒有舔過哦!”

這個小哥哥長的真好看,比我還好看,我還以為情情是長得最好看的呢!南情小朋友想著想著就把嘴巴撅了起來,一副氣鼓鼓的樣子,隻是手上還舉著那剩餘的一個糖葫蘆。

親眼看見南情變臉過程的北立研墨的動作停了下來,往旁邊走了兩步走出小車的包圍圈,離南情更近了幾分,伸手將南情手裏的糖葫蘆拿到了手裏,伸出舌頭在糖葫蘆上舔~了一口,然後彎著嘴角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北立比南情高出一點點,他長得白白淨淨的,雙眼皮襯得他的眼睛特別深遂,眼珠偏黑,應該是深褐色,這會兒笑起來卻顯出點兒憨厚的模樣,有點兒傻。

陽光刺得南情眼睛發酸,光影移轉,在南情眨眼的同時,北立伸出小小的食指戳戳南情鼓著的腮幫,他像是覺得有趣,又戳了戳,突然“噗”地一聲笑出了聲。

不知怎麼的小小的南情看著這個小哥哥又是吃她的糖葫蘆,又是笑她還戳她,心底的酸水往外翻,聳了聳小鼻子,淚水就要往外冒,小拳頭捏得緊緊的,眼睛倒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北立。

北立把最後一點冰糖葫蘆吃到了嘴裏,滿嘴的酸甜味,卻看到南情的小眼神,一臉的可憐無助又軟弱,在南情揚起小拳頭就要往他身上砸的前一秒脫口而出:“小妹妹你好好看哦!”

一瞬間,南情被治愈了,心情也好了,訥訥的鬆開小拳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問北立:“小哥哥你是姓北嗎?這寫字的老爺爺是你的爺爺嗎?”

說完又把腦袋扭向一邊,不看他,她可沒忘記這個小哥哥剛才欺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