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踐證明,他們還是憑借著固有的印象,錯誤的預估了程序員們在KTV 的活躍程度。
幾杯酒下肚,那些平日裏沉寂中又緊張得一觸即發,好似休眠火山一樣的人摘掉了自己的眼鏡,鬆開了格子襯衫最頂端的扣子,也能一邊踩著桌子,一邊拿著話筒狂吼死了都要愛。沒節操的李胖子騷氣十足的甩著蛋糕包裝盒上的彩帶,擠眉弄眼的唱著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引來吐槽一片……
喬樂樂魔性的笑聲透過五音不全的歌聲塞滿了整個包間,桌上的啤酒和炸雞整了一片杯盤狼藉。
沈佳音看著下屬的放浪形骸,並沒有多麼吃驚,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和這幫人出來了,他們什麼德行,自己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封燃在這樣的一個場合顯得有些拘謹。
他這個人一向都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這會兒在KTV 裏,他也把自己的腰杆挺得筆直,好像個人形標杆一樣。
這樣的一個人,與這個喧鬧的環境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可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對於這種環境的抗拒,但似乎就是快要變成了一個隱形的人,可以融入到這個環境裏,又似乎成了這個環境的本身。
不知怎麼的,沈佳音突然覺得這樣的封燃有些孤獨。
她甚至都在想,他風塵仆仆的從外地趕回來第一時間就來約她,可她卻把人家帶到這樣的一個場合晾著,那他來時的滿腔期待,是不是都變成了此時此刻的失望?他的心裏會不會覺得很難受。
想到這裏,沈佳音的心裏也閃過了一絲微弱的酸澀。但很快的,她突然回過神兒來,在心裏她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下。
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孤獨的?男人都該是內心強大,無所畏懼的的才對!如果真的因為被冷落了一會兒就覺得難受,那未免太小氣了。
因著這樣的一個想法,沈佳音心裏升起了一股別扭勁兒,倒是讓她忍不住有意識的不和封燃說話了。
隻不過沈佳音沒有意識到,她這個行為,有點像做賊心虛。
喬樂樂帶頭起哄,點了一首情歌對唱給他們苟總和沈總。
叫好聲充斥著整個屋子,幾乎將房頂掀翻。
苟海亮笑得賊賊的,拉著沈佳音上台,直接塞了個麥克風進她的手裏,前奏旋律一響,他先唱上了。
沈佳音捏著話筒,有些不自在。這兩年她很少唱歌,尤其還是這種情歌對唱,更是學都沒學過幾首。喬樂樂點的這個,是苟海亮的拿手絕活兒。
她等著苟海亮唱完自己那一部分,眼睛無意識的朝著台下掃了過去,卻直接撞上了封燃的眼睛。
他在默默地凝視著自己,像是欣賞一幅傳世的畫作。
他的眼睛在有些昏暗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深邃,那雙漆黑的瞳仁中映著她的影子——
她一個人的影子。
而他就靜靜地坐在嘈雜的環境裏看著她,像一尊靜默而專注的雕像,在歲月的縫隙中安靜的凝視著自己唯一在乎的人,不知疲倦。
沈佳音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覺得自己在故意晾著人家,哪怕她本來沒有那個意思,但她現在的表現確實這樣的。
不就是人家喜歡自己麼?
有什麼好心虛的?有什麼好回避的?
她沈佳音一向光明磊落大大方方的,何時變得那麼扭捏了?
沈佳音心裏想著事兒,唱歌就連詞兒都跟不上了。
苟海亮不知道沈佳音心裏在想什麼,歌還沒有唱完就唱不下去了:“沈佳音,你行不行啊?不在調上沒事兒,你跟上也行啊!”
她沒好氣的看了苟海亮一眼,直接把麥克風塞進了他的懷裏:“你那麼會唱你唱一個給我聽聽?”
苟海亮被人塞了兩個話筒,瞧見沈佳音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想著她有可能是有點不高興了,他就想了個法子哄她開心。
“我願意用十年奮鬥,換你一小時的笑臉。你當時特別的可愛,但能不能靠近點?你不說真心話,你讓我怎麼為你大冒險?”他用俏皮的男音繼續唱起了男生說唱部分,但是音樂一轉,苟海亮捏著嗓子,用尖細近似於女聲的腔調將沈佳音該唱的那個部分給唱了出來:“曾經的照片還留在那個房間,曾經的一切還印在我的心裏麵。感謝你曾經來過,就算你是個過客,我也無法割舍不得。我說的每句話你都已聽不見,回憶的一幕幕不斷的副線,不後悔曾經愛過,哭過通過都值得……”
他唱歌的時候表情異常豐富,還學了幾個女明星開演唱會的時候經常擺的手勢,看著沈佳音一副誇張的深情款款。
更要命的是,他唱兩個部分,分別用了兩個話筒,好似精分。
沈佳音感覺自己被一個大饅頭噎到了,哪怕苟海亮唱起女聲的歌詞真的……太特麼的好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