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睡得不怎麼踏實,一會兒嗚咽一聲,一會兒哽咽了一陣,再後來就徹底的沒了聲響。
封燃通過後視鏡看著她不安穩的睡顏,也隻能悄悄的歎出一口氣。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
就算是那麼能幹那麼富有的女人,其實內心深處也是脆弱的。
哪怕她自己永遠都不會承認這一點。
他將車子停在了沈佳音家門外,停好了車,但是沒有熄火,免得車裏的溫度下降的太快,讓她凍著。
可是車裏的女人卻一直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他正好趁著這個時間研究一下,為什麼自己今天晚上總是會有心髒停跳的感覺,總是會那麼難受。
沈佳音……
這個名字在唇齒之間劃過,似乎都帶著一種能夠讓他心髒柔軟的魔力。
這是為什麼呢?
沈佳音沉沉的睡著,封燃就透過後視鏡靜靜地看著她。
車子裏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沈佳音突然顫動了一下身子,幽幽的醒了過來。封燃也像是大夢初醒,連忙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鎮定一點。
沈佳音爬起來,扒了扒自己的頭發,一臉懵的坐起來:“到哪兒了?”
“你家外麵。”
“幾點了。”
“我忘記看時間了。”封燃說完了這句話,有些心虛的說道:“剛剛看你睡得太沉了,我就沒有叫醒你,後來等你等得我也睡著了,這會兒我是剛醒沒多久。”
“哦。”沈佳音不疑有他,自己拿了手機看了一眼:“三點了?!這麼晚!”
“咱們散場的時候都晚上一點多了,很正常。”封燃揚了揚下巴,指了指沈佳音家裏的方向:“趕緊回去吧,明天不是還要上班?”
沈佳音格外不好意思的說道:“害得你也沒有休息好。”
“沒關係,我們這些糙漢不管怎麼樣都能將就一宿的。”封燃將車子熄了火。
沈佳音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臉頰,下意識的看了看封燃那件放在一旁的羽絨服。
她將衣服遞給了封燃,說了一聲謝謝。
那件衣服上還帶著些許沈佳音的溫度,觸手溫暖。
封燃有些呆愣的看了看自己的外套,這才緩過神兒來,穿上了身。
他下車幫沈佳音拉開了車門,試探性的問道:“可以嗎?習慣一下溫度再下來?”
車門開啟的一瞬間確實有些冷,沈佳音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但是很明顯,適應一下之後,她就覺得舒服多了。
封燃這會兒已經穿著羽絨服,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形。
沈佳音看著他,突然有了一種十分羨慕的感覺。
“要不要上去湊合一個晚上?”
“不了,太晚了。”
“對呀,就是很晚了。你要是回去了會影響到室友休息的吧?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我家湊合了,沒關係的。”沈佳音壓根不害怕自己把封燃帶回家是引狼入室,這男人正人君子的過分,把他帶回去,也許人家還怕你對他意圖不軌呢。
沈佳音想著想著,突然很想笑。
她說一不二慣了,直接大步往前走,而封燃在她身後怔忪了一瞬間,還是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封燃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才好,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了一個問題來:“為什麼不住上次的那棟別墅?我看那裏打掃的也很幹淨,交通也很方便。”
“那裏啊。”沈佳音笑了笑,說道:“那裏是很寬敞,但就是寬敞的過頭了。其實我買那裏的時候總是在想,以後我爸媽肯和我來長平市生活的話,他們可以住在那裏,隨便在院子裏種點什麼都好,花花草草,哪怕是菜。”
她說著話,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沒想到吧?他們一個銀行行長,一個老教授,竟然有個那麼接地氣兒的愛好。”
“老一輩的人對土地都有一種本能的熱愛,很正常的。”封燃道:“他們沒來之前,你為什麼不住過去?等他們來了,你們也能住在一起。”
沈佳音的腳步一頓,有些黯然神傷的輕聲說道:“大概是因為我明知道他們永遠也不會原諒我,永遠也不會跟我來長平市一起生活吧?這個小區雖然高檔,但是左鄰右舍都有住戶,有老人也有孩子,我在家裏,總能聽到別家的歡笑聲,不至於那麼冷清。”
她說著這句話,腳步未曾停歇。
可是封燃走在她的身後,卻有了一種近乎於窒息的心疼感。
原來那麼強大的沈佳音,也有害怕的事情——
她怕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