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夜色裏,有人形單影隻,有人久別重逢。
苟海亮剛呼喝了三五好友一塊去酒吧浪到飛起的時候,易楚安在長平市的另一端打開了自己家的門。
任玥這個時候就站在門外,似乎是想進門,但有些猶豫。
眼前的這扇門突然被人打開的一瞬間,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撞在了門口放置消防器具的櫃子上。
易楚安眼明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任玥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甩開了他的手,一瞬間兩個人都尷尬了。
樓梯間的聲控燈突然熄滅,周圍的一切都黯了下來。
在這樣一片漆黑的環境裏,任玥有些緊張,連忙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企圖讓那盞聲控燈再次亮起來,也讓自己不至於看起來不那麼狼狽:“我回來收拾一點東西。”
“好。”
燈亮的那一刻,任玥的眼睛重現光明,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清楚的看到了易楚安的蒼白與憔悴。
那張永遠意氣風發的俊逸臉龐此時此刻染上了說不出的憂鬱,看起來充滿了滄桑的氣息。
這樣的男人無疑會讓很多女人不由自主的為他心疼和著迷,任玥在剛剛看到他這副樣子的時候,也確實迷失了一瞬間,可她很快的就想起了她父母兩個人之間到底經曆過了什麼,立刻就屏蔽了那種憂鬱男人的吸引力,再次變得鐵石心腸起來。
來之前,任浩和她大吵了一架,生了好長時間的悶氣,她再三保證自己這一次來隻是為了拿些自己用的習慣的東西才會回來的,他都沒有把自己房間的門打開,甚至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話。
任浩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喜歡易楚安,他也不信任易楚安,他從很早以前開始就一直反複強調易楚安有可能不是真的愛她,甚至預言遲早有一天易楚安會將她傷的體無完膚。
現在那些預言慢慢成真,她心裏有了無盡的恨意,可那些恨意卻是她自己強撐起來的,她雖然嘴上不說,但自己心裏知道。
人活著,最簡單也最難的,就是騙過自己。
“我來拿點東西,拿了就走,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就好了。”任玥冷淡的說了一句,繞過了易楚安的身邊進了屋。
屋子裏還是老樣子,什麼都沒變,甚至就連地毯都幹淨的像是新的一樣。
這地方,果然有她和沒她都一樣。
她走進了自己的臥室,拿了自己的平板電腦和她平時收集的一些很喜歡的小玩意,首飾盒裏其實有她很多的東西,但她隻取了任浩送她的一套首飾,那是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不好放在這裏丟掉。
東西不多,可每一樣都是她必須要帶走的東西,不然,她也不會跑回來這麼一趟,她讓孟婉過來一趟足矣。
她在臥室裏收拾東西的時候,外麵就異常安靜。
易楚安不知道是不是沒臉和自己講話,或者是他覺得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鬧成了這樣,共處一室有些尷尬,所以才會在外麵不好意思進來,不管怎麼說,任玥收拾東西的時候沒有人跟著旁邊搗亂,倒也省了點時間。
她必須要帶走的東西也不多,拎在手裏也沒有多重。
隻不過任玥走出臥室的時候,突然發現客廳的燈全部都是黑的,而身後臥室裏的燈也毫無預兆的滅了。
任玥嚇了一跳,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她的手摸到了牆麵,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摔倒,這個時候,一束火光突然從亮了起來,她嚇了一跳,可卻突然見到了那束火光在的地方,易楚安正點燃了一個燭台。
燭台上麵是已經布置好的燭光晚餐,菲力牛排沙拉餐包和奶油蘑菇湯,都是他很拿手的菜色,也是她愛吃的。那瓶放在冰桶裏醒著的紅酒是他們去年年初的時候從波爾多拍賣回來了的,她很喜歡。
那束鮮紅的玫瑰搭配著滿天星,是一個比較傳統的搭配方式,象征著愛情。可是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的,是那個被黃玫瑰簇擁的椅子,上麵的每一朵黃玫瑰的嬌豔欲滴,顯然是被人精心準備的,上麵的似乎還有些若有似無的露水,應該是花店送來不久的,而準備出來這麼一把椅子,顯然也是用了心的。
而黃玫瑰的花語……是“對不起”。
這是易楚安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道歉。
任玥拉下了一張臉,朝著門口大步走去。
她的手碰到了門把手的那一刻,整個人就被拉了回來。
任玥下意識的轉過身去,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易楚安的眸子閃了閃,那雙眼睛裏原本還存著的一點希望似乎一瞬間黯淡了下去,看起來有些讓人覺得可憐。
任玥心裏的恐懼,也在這個巴掌落在實處之後變成了驚愕。
易楚安突然滿足的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輕柔的說道:“玥玥,這還是出事以後你第一次打我呢。我其實害怕你不對我發脾氣,也怕你不理我。哪怕你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不要不理我,什麼都好說。你越是對我不聞不問的,我就覺得你心裏真的沒有我了,那咱們兩個人真的就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