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不知穿過了多少巷子,繞過了多少座橋,才停下。並且我還在轎中無聊的數手指。暗暗腹誹道,京都的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長了?
於是我悄悄的掀開轎簾,趁眾人不注意,使勁的瞧了瞧。
浮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偏僻的小院,而此地雖然偏僻,但不掩其豪華。
門前放著兩個半丈高的精雕貔貅石像,然後是講究的三步小台階。台階旁,立著兩根漆紅環龍抱柱。
而哪些人也停了一下,我思襯道,莫不是到了那王府?
不一會兒,隻見剛剛那老婆子,打開轎簾,臉上雖然掛著笑,但那笑裏有說不出的虛偽與厭惡。
“王妃,下車了。”
她一說完,也不管我聽沒聽懂,就使勁的把我往外拽,那大得驚人的力氣,禁令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雖然不是什麼明媒正娶,但好歹也是皇上賜婚,這些人竟然敢對我這樣無禮。
若不是有蓋頭遮我容顏,剛剛那一下不知要嚇死多少人。
我氣不過,想著,反正我是傻子,這身份不用白不用,而且今天還是王爺大喜的日子,不鬧騰鬧騰,怎麼對得起我今早起來就受的折騰?
我如是想道。下一刻,我就很不客氣的把腳使勁的在那老婆子腳上碾。
我踩,我踩,我使勁的踩。
我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
那老婆子原本扶著我,心就不樂意,再加上王府為了避人耳目,繞了半個京都才把這個“王妃”算是迎回了府。
她坐在轎中倒是無知覺,隻是可憐了他們這些下人,也得跟著走,腳上都磨起了泡。
一路上看轎中安安靜靜的,隻以外麵所傳的皆是假聞,他們這個未來的主子隻是一個不會開口說話,長得醜的女子罷了,但現在全亂了套,看來外界所傳屬實啊!不,還要加上一句,簫家的大小姐不僅長得醜,不會說話,是個傻子,還是一個瘋子。
那老婆子禁不住我那使勁一踩,當場便失去風度,不顧禮儀的大叫了起來。
“嗷,是誰踩了我老婆子。”
而原本盡然有序的隊伍被這老婆子一叫,紛紛停了下來,而我似乎嫌這還不夠,佯式因老婆子一叫而嚇得向前倒去,實則把剛剛才停穩轎子還不及反應的轎夫向前一推,那轎夫可憐白白當了墊腳石。
隻見那一排排人,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挨一個的倒下去。
為了將這戲做足,我趁勢揭開了半邊蓋頭,一臉癡愚的傻笑著:“好玩好玩。”
一邊說還不忘轉幾個圈圈,跺兩下腳。
原本騎在馬上走在隊伍最前沿的墨風,聽後麵如此吵鬧,十分不悅的回過頭來,看著亂成一團的迎親隊伍。
不用他想,他便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可是見過那簫家大小姐的厲害的。上次他可是親眼見她把一毛蟲丟盡一女仆的嘴裏。
但是當他回眸時,他的目光卻緊緊的鎖在那一身紅裝,在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的女子身上。
膚若凝脂,眉黛如畫,她就被嵌在那些慌亂的人群中,但並不令人感到突兀,反而讓人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她眉間的那抹笑意,就像個孩子,天真無邪。
但下一秒,被這女子不經意撩起的蓋頭一角,卻將她的醜顏盡顯與世人麵前。
也正是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令久久沉迷在她笑中的墨風回過神。
墨風雖然驚歎於她右臉之美。
但那種衝動,那種懷念在見她左臉之後便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幾乎想都沒想,厲聲喝道:“你們在幹什麼?成何體統!”
他是替王爺來迎親的侍衛,一路平安,可偏偏在王府前反而出了差錯。
而原本亂成一團的眾人,聞他一聲厲喝,瞬間安靜了下來。
就連原本還打算繼續看熱鬧的我,也被這平地一聲而震得呆愣了幾秒。
我回過神後,連忙拉下蓋頭,而就在拉下蓋頭的瞬間,我發現,他剛好也看著我,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我照樣裝我的傻子,一臉委屈的模樣,像個孩子一樣嘟了嘟嘴,憤憤的蓋上了蓋頭。
而人群也因為他剛剛那一聲厲喝,而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我也在眾人的簇擁下,邁進了王府的大門。
在那一瞬間,我驀然有點心寒,自己怎麼會不明不白的就嫁了,而且嫁得還如此寒酸,自己未來的夫君竟然連我的麵都不見一次。
而自己的第一個婚禮卻是連再多的祝福都沒有,除了四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