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早已醒了,在夏婉姝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便醒來。
隻是……醒得不太完全,太困、太沒力氣,他還想繼續睡。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在想睡覺的時候,腦子裏也就裝不了太多東西,不會考慮更多,一門心思會周公。
大概隻有那些意誌力異常堅定的狠人,才會擺脫這種誘惑。
舒城本就是這種人,然而百密終有一疏,事情總有例外的時候,他現在就處在這例外的時刻。
其實這也算是好事,別看他平時一副雖衣冠楚楚、行事說話卻大大咧咧的樣子,但骨子裏卻是時刻神經緊繃,這也是他睡覺特別輕的根本原因。
所以說,高質量睡眠是他所缺失更為他所需的奢侈品。
夏婉姝是他女朋友,是除卻他父親母親最親密的人,自然了解這一點。也正因如此,她便更加心疼他,看見他努力拚搏,也更加愛他。
舒城沒有如願,他沒有再睡去。因為在保暖披風貼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便瞬間清醒,也意識到旁邊有人存在。
他很容易便猜到來人是誰,除了夏婉姝,還會有誰?
這是他的直覺,亦是肯定。
立時起身和夏婉姝卿卿我我,是舒城第一時間想做的事情,然而他沒有。
他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因他有心無力,原來他的手腳不知是何緣故已然麻木,根本動不了了。如此,懷抱溫香軟玉的想法便落了空。
可下一瞬他便開始慶幸起來,慶幸自己依舊趴著。因為他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自己……竟然睡著了,這是絕不能容忍的。
要知道那些文件裏的難題都在等待著他去解決,晚一刻……都是損失。
他頗為懊惱,自己怎麼能犯這種錯誤。
而夏婉姝的到來,讓舒城這懊惱悔恨更深了些,讓他甚是愧疚。要知道他現在在為自己和夏婉姝的未來拚搏,又怎麼能容忍自己在關鍵時刻懈怠?他絕不能容忍。
所以他害怕麵對夏婉姝,即便他能想到夏婉姝心疼自己的溫柔臉龐,也不敢麵對,因為那會讓他的心更加刺痛。
試問擁有這麼完美的另一半,誰又能容忍自己一絲絲的不努力?
也許有人會,但舒城決然不會,他就是這樣的人。
夏婉姝沒有走開,更不會去叫醒舒城,她巴不得舒城這樣好好睡一覺,也算是好好休息。
可如此卻苦了已是裝睡的舒城,本就感覺酸麻的手臂此時一動不敢動,酸麻感覺變得更甚,時時折磨著舒城。不單單手臂,近乎全身都是這種狀態。
這間辦公室顯得異常靜謐,麵色嫣紅的女生無聲笑著,而伏在桌上的男生在用力煎熬著。
人的忍耐力終究是有限度的,舒城不是超人,自然逃不過這個限製。
盡管身體還在堅持,舒城眉頭卻悄然皺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
於是在某個舒城飽受非人煎熬的時刻,夏婉姝些許冷冷的聲音傳來:“既然已經醒了,就別再裝睡,怎麼不敢見我?難道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舒城心中苦笑,自己到底還是被發現了,該麵對的終需麵對,逃不過的。
不過這般質問,讓舒城有了一種不該有的錯覺。虧心事?怎麼跟夏婉姝專門過來抓奸似的。
這錯覺也隻存在了一瞬,便迅速被舒城甩出腦袋,拋到九霄雲外。
笑話,自己對夏婉姝情比金堅、天地可鑒,第三者出現的可能性絕對是負數。
這麼想著,他已是睜開了眼睛,看見猶自帶著些許紅暈的嬌美臉蛋。這是在害羞?舒城暗自納悶,他倆雖說還沒發生實質性的關係,但在感情上他們簡直到了老夫老妻的程度。
臉紅這個狀態,舒城可以說是許久都未見到了,但現在他看到了,雖覺突兀,仍是驚豔。
舒城眼睛直勾勾的,看得夏婉姝臉色更加紅潤,不由想要嬌嗔對方,卻實在說不出什麼話。
見他猶自看著,目光似火,夏婉姝也脫離感動狀態,氣鼓鼓地走了過去。
伸出纖纖素手,夏婉姝想要捏住舒城耳朵,而後質問他: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為什麼困了不到臥室去睡,受涼感冒了……可怎麼辦?
可是她手還沒觸及到目標,看似問責實則關心的話還未出口,便見舒城手臂很不自然地扭來扭去,麵色變得異常痛苦,不由停下捏耳朵的動作。
接著她便扶著舒城雙肩,非常吃力地幫他起身坐正,然後擔心問道:“城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兩手很是慌亂地觸摸舒城身體,充滿擔憂的眼神盯著舒城,期待他說出‘患症’所在。
看著夏婉姝為自己變得慌亂,舒城不禁開始苦笑,他哪裏是不舒服,隻不過手腳很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