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應該’這個詞兒,說明趙歌也沒啥底氣,他在賭,賭警方,也在賭老七。尤其在這個緊張時刻,他根本拿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而且賴春光也提醒了他,老菜梆子一夥這回被拔的這麼痛快徹底,建鑫不可能獨善其身,怕是也早在警方那邊掛上號了,以後行事千萬要謹慎低調,否則下回雞飛狗跳的就是他自己。
趙歌賭對了,第二天上午十點,許暉回到了家,實際上他在警局待了二十三個小時五十分,由於證據不足,許暉的行為也沒有對整個案件偵辦造成實質性的影響,所謂受人指使威脅嫌疑人的說法過於勉強,所以批評教育以後讓他回家了。
這並非警方的疏忽,而是有深層次的原因,而且許暉也在賭,無論探員怎麼問,他的回答就是巧合,沒有任何人指使,因為以前就認識林海,上補習班後又跟歐陽有矛盾,突然看見歐陽被打後,他當時也在場,自然很開心,事後一時衝動還跑醫院嚇唬威脅對方,實際上就是想狐假虎威一番,滿足下虛榮心。
邏輯上沒什麼問題,而且事件的過程也沒間斷、跳躍或者誇張,這與張誌宏所描述的經過基本一致,唯一的缺陷是張誌宏省略了見過付建平,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卻對整個事件有著重要的影響。
其實這樣的賭博很危險,趙歌賭的是警方這次的行動不會針對建鑫,許暉賭的是張誌宏不會亂說,林海不會鬆口,這樣老菜梆子就能摘出來,否則怎可能蒙混過關?
對於許暉的供述,探員不但做了交叉性的印證,而且很快調查了許暉的社會關係,發現這小子說的基本屬實,跟同學的矛盾,不但有旁證,歐陽自己也承認,跟案件的主犯之一林海也是在兩年前就認識了,不但認識林海,而且他還認識趙歌團夥中的大部分人,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人家本來就是一個大院裏的人。
仔細一捋,探員並沒有發現更多的問題,不過,作為一個學生,認識這麼多混混,也不能說就很正常,但高中以後,許暉日常交往的主要對象還是同學,跟這些混混接觸的很少,甚至即若即離。
這就有點傷腦筋了,深查下去,不見得會有什麼收獲,而且歐陽這個家夥反複無常,供述的事情常常是自相矛盾,很多都不具有可信度,揭發許暉的這件事沒有任何證據,很可能是兩者之間的矛盾引發的打擊報複的心裏。
於是許暉同學有驚無險的出來了,背後許多複雜的事情,他當然不知情,隻是奇怪自己的命好,當然,這種沒腦子的事情也讓家人擔驚受怕,他甘願接受一切懲罰,跪在客廳的牆邊麵壁思過。
老許也很無奈,該講的道理都講過了,已經十八歲的人了,該有一些成熟的思維和判斷,怎麼還是跟長不大一樣?
擔心不受歡迎,而且趙歌心裏有愧,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來看望許暉,但許暉上午一出來,他就知道消息了,守在大院門口的小叮當的手下就是建鑫的眼睛,趙歌幾乎把所有手頭上沒事兒的都撒出去了,就是為了盡早知道許暉的消息,補習班門口、派出所周圍、文化大院,公安局河間分局等等地方,能想到的全都安排了人。
事情如趙歌所料,許暉的回歸,標誌著風聲鶴唳的日子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要想盡一切辦法幫劉沛榮疏通一下,顯然僅憑賴春光所謂的關係遠遠不夠,不認識有分量的人物,這種事情你連衙門口朝哪兒開都不知道,趙歌很後悔當初沒聽趙複的話,早點聯絡感情,現在再去臨時抱佛腳根本沒用,隻能抓瞎。
非常沮喪的是,壞消息接踵而至,老菜梆子在下午被公安便衣抓了正著,而且是在解放路的紅寶石歌舞廳門口,當時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台階上,按說他已經跑出了西平市,怎麼又回來了?沒人知道。
據說他至少在那兒坐了一個小時,香煙都抽掉了小半包,無論是趙歌還是警察都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還是一個管片民警發現了不對頭,叫聯防隊員甄別了一下,果然是在逃的老菜梆子。
這個消息給趙歌打擊太大,整整一個小時,手底下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而且‘王朝’和紅寶石離著不遠,就是馬路斜對麵,這算什麼?趙歌鬱悶的無以複加。
沒人理解老菜梆子的舉動,這樣大咧咧的坐在鬧市,貌似就是在等著被抓,但為什麼要坐在紅寶石門口呢?如果想找趙歌為什麼不直接去王朝呢?這些都成了謎團,就連趙歌也猜不透,不過,趙歌忽然間就對處理北川街的後事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