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不是上線了嗎?怎麼又跑回來補習了?”張誌宏掏出香煙遞給許暉一支,這個問題憋了一節課,在這間所謂的名牌補習班裏,以前十九中的同學極少,能見到許暉,他真的很高興。
“意外,填誌願失手。”許暉一想起自己死作的事情,心裏麵就抽著難受,特麼的,衝動是魔鬼,否則這會兒指不定在哪所高校的校園裏溜達,憧憬著美好未來呢。
“臥槽,點子背,不能埋怨政府和社會。”張誌宏都沒有一點懷疑,畢竟每年都有因為填報誌願不慎落榜的,他美滋滋的吸了一口香煙,“特麼的,人呀真是各有各的命,咱們仨也就小胡林運氣好,這傻貨去哪兒了知道麼?”
許暉挺慚愧,根本沒顧得上去了解好友胡林的動向,大概聽說超長發揮考了個高分。
“陝師大,中文係。牛逼不?”
“真不容易。”許暉替好友高興,同時也很奇怪張誌宏,“那你是什麼情況?”
“別提了,考物理的時候匆匆忙忙,準考證忘帶了,在考場門口翻了半天,遲了二十分鍾,差點沒讓進考場,還是我爹騎著個摩托車回家找了一趟,否則這科連成績都沒有。”張誌宏無不遺憾,“這也不能怪誰,命裏該有這檔子事兒,下午考試的時候心態全壞掉了。”
“各有各的苦,從頭來過,不見得是壞事。”許暉安慰好友,實際也在安慰自己,抬頭看著前麵那棟三層小樓裏進進出出的學生,“好多人,普通班一共招了多少啊?”
“聽說一個文科,四個理科。”
“好家夥,加起來一共班八個班,四百號人那。學費比咱便宜?”
“便宜個狗屁,可能收的更多。”張誌宏惡狠狠的向地上吐了口吐沫,極為不滿補習班的收費,“咱們呢,可能就是創牌子、活廣告,挨宰掙錢的就是他們,反正家裏錢多,不在乎。”
許暉再扭頭瞅瞅,深以為然,普通班的人,果然風氣麵貌不一樣,花園台子和回廊裏蹲的一堆一堆抽煙的家夥,一個個流裏流氣,肆無忌憚的說笑和罵著髒話,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爆笑聲,即便是十九中以前刺頭最多的普通班,大概也就這個樣子。
“說是報名門檻三百分,其實就是個幌子,考多少分,人家根本不看,交錢就行,可以說,除了咱們十九中,全市有錢的、成績爛的,還假模假樣想參加高考的,都集中在這裏。”張誌宏憤憤不平,這回不單單是對收費不滿,而且也看不慣這些個花家裏錢不心疼、胡亂糟蹋的人,來這兒就是玩兒的,今年考多少,明年隻少不多,不信走著瞧。
許暉再仔細看看,的確沒有發現幾個熟人,看來十九中落榜的畢業生在‘桃李天下’這所補習班真的沒幾個。
說起來十九中的風氣很特別,那麼多落榜生,隻有極少部分選擇複讀,多數都進入社會了,這是十九中的一個特色,也跟大部分學生的家庭狀況有關係,除了部隊子弟外,大多數都是極普通的職工家庭,又趕上不少單位下崗分流,經濟狀況肯定要差一些。而且都說從十九中出來的人倔,考不上,老子幹別的,絕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即便是複讀,也不會選擇這麼貴的補習班,昆侖路上高考補習班紮堆,離著不遠還有兩所名氣不小的補習班,就比‘桃李天下’便宜很多。
長籲短歎之後還是要互相鼓勵的,倆人掐了煙頭回教室,許暉本以為三個人還在聊,卻未料到隻有劉珂兒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看書,另外兩個家夥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許暉原本還想著是不是跟那個叫歐陽華的換下座位,不大想當‘電燈泡’,但一想到那個叫張凱的胖子,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開什麼玩笑,那麼胖,坐在一起不擠死才怪,湊合著坐吧,你們隨便聊啥,不參與就是了。
頭兩節是數學課,授課的是一名中年男老師,一進教室們,抱著一摞試卷,都顧不上自我介紹,也不招呼課代表,自顧自的飛快的分發給每個組前麵座位一小疊,吩咐一聲,“往後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