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青年十分惱怒,手中的甩棍微微抬起,又慢慢放了下去。雖然對方人多,但不見得有膽量動手,而且在自己的地頭上,還不至於被對方強壓一頭,所以把臉色一沉,張口就罵了回去,“你麻痹的,混哪兒的?你再給老子罵一句試試。”
“我試尼瑪!”哪料到後麵一個黑格子襯衣的健壯小夥,毫無征兆的跳起來越過長發青年就給了對方當胸一腳,這一腳蹬的很結實,直接把黑臉青年踹了個屁股蹲。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氣勢洶洶的地痞們皆是一愣,而旅遊團這邊的青年人卻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有兩個特別激動的眼看著就要衝過去群毆,卻被長發青年給攔住了,“咱們今天出來活動,可不是來打架的,當心書記發火。”
惱羞成怒的黑臉青年萬萬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爬起身後拎著甩棍就要往前衝,卻被身邊的人給死死拉住了。
“弟兄是西平鎮西鋼的?”另外一個地痞發話了,他從對方的口音和著裝上很快發現了情況不對頭,所以語氣上好了很多。
“昂,怎麼地?”
“那就誤會了,我以前也是鎮上的,王超認識吧?我哥們。”
“他是他,我是我,這有啥關係?”
“那就對了,大水衝了龍王廟,還真是個大誤會。”
“真的誤會?”
“絕對誤會,沒事兒我們先走了。”這個地痞頗為人世故,也很善於分析形式,正如他所猜測的,眼前這幫子人是西鋼職工,今天跟這幫人開打,不可能討得了便宜,而且事後也甭想翻本。開玩笑,誰敢跑西平鋼廠找事兒去。
地痞跟周圍的同夥使了使眼色,兩個人過來用蠻力拽著暴怒的黑臉青年慢慢退卻,不一會兒,流氓們便散的幹幹淨淨。
地痞嘴裏的西平市鋼鐵廠,在市裏大有名氣,經濟效益、福利待遇等等先放旁邊,單單是論打架鬥毆,有好事者就做過排名,實至名歸的全市第一。從裏麵出來的牛人太多,顧一刀早年蹲在號子裏的患難兄弟中,有一半來自鋼廠,其牛逼可見一斑。
今天地痞們的運氣實在不好,撞上了西鋼的職工,而且是清一色的青工,也隻能自認倒黴,廠團工委分批組織剛入團的年輕職工來郊遊,還順帶見義勇為了一把,令帶隊的書記哭笑不得,感歎這幫家夥脾氣太火爆,實在難以管束。
一路狂奔的黑牛等人終於鬆了口氣,此刻正騎行在歸途中,黑牛帶著許暉,程靜帶著張儀,兩人並排騎行,也便於張儀觀察許暉,這家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隻要自行車一顛簸,他就疼的忍不住呻吟。
也不知道許暉傷在哪裏了,整個人都萎靡的不行,眼看這搖搖欲墜的架勢,恐怕很難支撐的了太久,大夥商量了一下,決定一進城就去最近的醫院。
大家哭喪著臉,越想越後怕,好在都跑出來了,一個沒落下。許暉受傷沒法向人家家長交待,而且還弄丟了兩輛自行車,更加說不清楚。
難道這就是大人說的樂極生悲麼?要知道,當時的自行車對每個普通家庭來說是屬於價值頗大的財產,地位幾乎等同於現在的家用小轎車,隨便就這麼丟了,撒什麼謊也圓不上。
所以一行人不言不語,十分難過。就在此時,身後傳來的汽車喇叭聲,一長一短,交錯鳴響,十分急促,大家停下來扭頭觀看,是一輛大轎車,白藍相間的眼色,正是在河灘時看見的那一輛。
更令大家詫異的是,汽車竟緩緩的停在了路邊,中間的車門打開,一位長發青年跳下了車,衝著正在發愣的黑牛等人嚷嚷道,“小兄弟,你們丟東西了。”
摸不著頭腦的的大夥兒還在琢磨著對方是啥意思時,卻見車上已經有人抬下來一輛自行車,很熟悉黑色、二八大杠的永久,緊接著又被抬下來一輛,小一號的女士鳳凰自行車。
這兩輛車,正是被張儀和許暉在慌亂中丟棄在河灘上的,沒想到居然被素不相識的人們給找了回來,真是標準的活雷鋒啊。
少年人沉甸甸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黑牛和良子屁顛顛的跑過去一再點頭感謝對方,長發青年瀟灑的一擺手,蹬車關門,大轎車在眾人注視中緩緩離去。
於是大家重新編排隊伍,良子單手扶把,騎一輛,帶一輛,和白麗華在最前麵,薛永軍和程靜在中間,黑牛仍然帶著許暉和張儀並排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