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允瀠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躲過那兩顆子彈的,對於第三顆子彈,應允瀠著實有些害怕,畢竟,這顆子彈關係到二條人命。
第三顆——也是這最關鍵的一顆,不論是在心理上,還是身形上,都是絕對的壓力,誰也不曉得,她是否能從鬱金香這個黑道王者手裏險生。
應允瀠回過頭,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雖然她一直強調著自己不會輸,但心裏總有個聲音,叫她多看一眼。
昏迷中的安以淑,並不安穩,好像,稍大的一點動靜,都會讓她清醒。
隻是應允瀠不知道的是——在第一聲槍聲的時候,安以淑的手指動了動,第二聲槍響的時候,安以淑渙散的神智漸漸回籠。
夢中,應允瀠正被人家用槍指著頭,不——絕對不能讓允瀠有危險,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則是——駭人的一幕。
在鬱金香扣動板機的同時,安以淑似回光返照般,猛然站起,一把將應允瀠護在身後,子彈已然從槍口射出,閃躲已是來不及,在那雷霆萬鈞的關鍵時刻,應允瀠決絕的將左腿用力一頂,安以淑條件反射的彎腰,子彈正中應允瀠的胸口。
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應允瀠釋然的向地麵倒去。
鬱金香刹那間有些失神。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竟會為了友情,而犧牲自己的性命?
殺無道也訝然不已,姐妹兩人都是為了別人而死,這究竟是愚蠢還是弱智?
這種盲目為別人犧牲的人,是殺無道最唾棄的。
盡管到了此時此刻,他還是唾棄這樣的行為。
“瀠瀠——瀠瀠——別嚇我?”安以淑瘋一般的撲了上去,抱著胸口一直淌血的應允瀠。
眼淚就像大河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安以淑輕拍著應允瀠的臉,慌亂的用手堵住那血流不止的傷口。
“以淑姐,別哭——”應允瀠艱難的抬起手,擦拭著她的淚,隻是,手臂此刻就好像灌滿了鉛,沉重無比。
而且,為什麼她都感覺不到痛?隻感覺有股涼涼的風停留在胸口?
安以淑騰出一隻手,胡亂的擦拭著,神色悲痛的低喃:“我不哭——”冷然的轉過頭,對著發怔的殺無道怒吼:“還不叫救護車?”
此刻的她,已然忘記自己也是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她的整個世界,從應允瀠中彈的那一刻,徹底的坍毀。
捂著一直流血的傷口,安以淑陡然間恨透了,那源源不斷流出的紅色液體。
“來不及了——”她已經感覺到身體泛冷了呢!看來,她也沒能守住自己的承諾,與他白頭偕老。
輕撫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安以淑無力的開口。“呸呸——什麼來不及,不就中了一槍嗎?有必要說得好像沒有明天嘛?”
應允瀠淡然的笑著點頭,是啊!如果連自己都沒求生意識,那她,就真的沒救了呢!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笑?”殺無道回過神,察看著傷情。
難怪,血一直不止,原來是傷了大動脈,殺無道此刻也忘記了,他們麵對的是怎樣的一個殺手,如果,鬱金香此刻動殺念的話,他們會是史上死得最快的殺手。
看著這一幕,鬱金香陡然間迷惘了。
這是他破天荒的頭一回迷惘,也是他唯一一次,不想再開殺戒。
應允瀠讓他看到了,人類漸漸消失的友情,陡然間,他想要將這樣一個美好的人,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深深的望了一眼生命流逝的她。
誰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鬱金香適時的手一抖,那顆子彈射進的不是胸口,而是眉心,因為他曾是一個動態阻擊手,不管有多少活的動態物,他都可以準確的殺死目標。
“以淑,幫我好好照顧他,我曾答應過姐姐,不會像姐姐一樣離他而去,可是這一次,我不得不也失約了。”應允瀠在安以淑的懷裏苦苦的哀求道。
麵對那樣的眼神,那樣的哀求,她悲痛欲絕的咆哮:“要說,你自己跟他說,你不可以死,曾經我也說過,上天入地我都會追隨你,你不可以丟下我,我們不是說過,要做最好的朋友嗎?”
望著那蒼白無血色的麵容,安以淑驚恐的拍著她的小臉,淚眼迷蒙的看著她。
是不是到了最後一刻,我還是這般的淡然?
應允瀠苦澀的笑著搖頭,痛瞬間替代了所有的感觀,喉間有股腥甜正往上湧,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獨孤剪曾說,如果她能渡過這一劫,他們的明天會更加的美好,如今,怕是過不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