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的還挺突然，也不知道怎麼會由一個足球引發這場血案。上次醫生也沒說會什麼腦震蕩後遺症什麼的，怎麼這麼突然？
“涼涼。”
楚涼歪頭，看到媽媽風塵仆仆的身影，有點不好意思。
“媽。”
“你這孩子，怎麼弄得？”
“就是頭有點暈。”
“胡說，頭暈用得著來醫院嗎？上次你就來檢查過，怎麼不跟媽媽說？醫生說上次就有點腦震蕩傾向，後來你沒休息好受刺激了才暈過去。”媽媽說著的時候，眼眶有點泛紅。
楚涼安慰著拍拍媽媽的手，說：“你知道，我一向身體挺好，就是想起來沒趕上我們係胡教授的課估計這學期要掛掉一時受刺激暈過去了。”
她這麼一說，旁邊的小護士咯咯一笑，楚涼的媽媽眉頭也鬆快很多。
接下來整個下午，她都躺在病床上吃著蘋果看電視。賑災義演各種多，其中還夾雜著那位大師回到帝都以後各種吹噓自己的豐功偉業。他被采訪的時候腦袋抬得高高的，仿佛自己曾經參加了這次地震所有大小事，自己不是被抬回來的而是騰雲駕霧回來一樣。
楚涼好笑的想象著這位大師長得像個壽桃的腦袋，拄著拐杖踩著一朵雲輕飄飄回來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看來你沒什麼事了。”
門口站著大伯一家，楚涼一眼看到楚瑛子笑眯眯站在後麵，手裏捧著一大籃子水果。
大伯走近楚涼，看了看她，又瞅了眼點滴，笑笑說：“得了，我們先去跟你媽媽說會話，你跟你表姐聊。”
楚瑛子坐下，對自己父母揮揮手說：“行啦，我跟楚涼聊會兒，你們放心吧。”
楚涼半坐著，蘋果啃得隻剩一個核。
“你還是這麼冒失，聽說學校一個足球引發的血案，原來主角是你。”楚瑛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謝謝表姐誇獎。”
楚涼半閉著眼，嘴角翹著。她跟楚瑛子似乎從來沒有熟悉過，她會跟家人一起來看她，必然有什麼原因。
“章越聽說你生病了，讓我給你帶好。”楚瑛子笑笑，輕聲說。”
“我想去王府飯店一層那個國宴廳。”楚涼笑笑。
楚瑛子一愣，表情有點僵硬。“我聽說那裏澳洲龍蝦不錯。”楚涼再接再厲。
“你——”
楚瑛子瞪著眼睛，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被楚涼兩隻亮晶晶的眼睛看的有點無所遁形。
她不知道這個表妹竟然還是這麼個厚臉皮，還是她是故意的？
並沒等她有所查證，門口再次傳來敲門的聲音。
“換藥啦，家屬可以離開了。”
護士有點麵無表情，楚瑛子倒是仿佛泄了氣一樣，頭也不回拿著包跑了出去。
楚涼那副有點冷淡的麵孔，很像奶奶。故去的老人家一直對楚涼的媽媽頗有微詞，卻對她寵愛有加。可是她從來都是害怕奶奶更多一些。
坐在父親的車上，她望著路邊霓虹，回憶起小時候聽說過奶奶是國家第一代的翻譯家，文字措辭特別厲害。對於語言頗有研究的她，也很喜歡經常抽查她的語言能力。開始她是害怕被打手心，但每次都會在被打以後再纏著奶奶要她給她講故事，企圖用小聰明來討好她。
奶奶是個性格耿誌剛硬的女人，自己的爸爸，還有見麵次數寥寥無幾的叔叔都很怕她。
小時候的印象裏，奶奶雖然嚴格，卻對所有人都很公平。過年的時候，奶奶會問候每個上門來的人，唯獨小叔叔一家人，她一向冷著臉不愛搭理。
又一次，她聽到奶奶和自己的爸爸爭論著，小叔叔娶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而且還沒有什麼太多文化，跟他們家格格不入。
那時候她頗有點得意，雖然年紀很小很懵懂，但她知道，奶奶喜歡自己的媽媽。她的姥姥姥爺住在一個大房子裏，家具也是新的，跟奶奶來往很密切，聽說爺爺以前是姥爺的戰友。
就是因為這麼一層關係，奶奶也更加疼愛她。
後來，叔叔沒了，自己的爸爸經常跑到南方去看那個從沒見過的表妹。她記得又一次，她穿著一件爸爸新買來的粉紅裙子到外麵玩了一圈，回來被他狠狠訓了一頓。、
媽媽抱著她，紅著眼睛說：“你就是喜歡那個賤人。連她女兒也恨不得帶過來當自己的養著。”
她朦朦朧朧的了解，媽媽這些年不快樂，原來是因為那個“賤女人”。
這些年的陳年舊怨，都因為媽媽常年臥床生病而慢慢變淡。隻是爸爸很少再跑去看望楚涼的媽媽，她媽媽也很少再一個人失神發呆。
隻有她，念念不忘的是這個楚涼在自己家若有若無的占著多大的位置。
車窗外麵倒映著一對對紅男綠女，讓她不自覺放柔了嘴角。其實，她有過一段曖昧又真實的戀曲，不但讓她驕傲，也是她贏過楚涼的唯一人證。
她知道章越拒絕楚涼的表白以後，心底裏特別爽，就像多年的怨氣一吐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