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雪落人飄墜,同死生,共玉碎。前塵後世君莫問,柔腸百結如醉,情絲未斷,塵緣難了,縈繞千千歲。
卯月十六,整個京陵喜氣騰騰如沸,縫著僅剩未嫁的兩位公主出閣之喜,一大早兒皇宮裏便忙翻了天,宮女揮著笑細小的替她們打扮著,這一天該是女兒家一生中最美的。
大大小小的問安告別已讓兩人累得夠嗆,終於抓到了機會能填下腹。姿晴全不顧形象的趴在那兒猛吃,隻想牢牢的記住中原五穀的家鄉味。因為時間緊湊,淩乾的特使催的緊,一會兒她便要上路,皇宮裏的婚宴都在晚上舉行,終還是無法看著致沁嫁了,多少也是份遺憾吧。
“姿晴,真想清楚了嗎,現在悔還來得及,你不過是個女子,沒必要緊揣著大辛的榮辱將其視為一生的包袱。”仍是不舍,明明是出嫁之日,她卻完全笑不出來,更沒原先設想的嬌羞。
“別把我想的帶偉大了,你也說了不過是個女子,蒙上喜帕後誰揭了都一樣,那人便是我的夫,是我該用下半輩子侍奉著的男人。姿晴心裏頭沒有人,嫁誰對我來說無太大區別。”果真如此嗎,她到底還是在這付出一生之際念到了那個愛處處刁難她的男子。
今日別後怕是再也沒了縫麵的機會,致沁摟住她,忍不住哽咽了:“丫頭,都要走了,還不打算去看看你爹爹嗎?聽公孫說,這幾日他消瘦了不少,唯一的女兒遠嫁了,到老才知慘,還有時間……去拜別下也好,讓他能安慰些。”
“不了,早習慣了沒爹爹的日子,他也該早慣了沒有女兒相伴的歲月。貴為一朝丞相,蓋棺之時還怕沒人伴著嗎?”沒有猶豫的一口否決了,無養育之恩無耳提叮嚀,憑什麼要她行下跪大禮拜別,他不配!
料到她會拒絕,卻沒想到會如此幹脆。這丫頭即便愛胡鬧,對長輩向來是乖巧的讓人不愛不行,惟獨對穀丞相,那恨怕是要根深蒂固一生。
“奴婢給兩位公主請安,公主吉祥,新婚大喜。稟祥玉公主,淩乾的車糧禮儀已全備妥,皇上讓奴婢來催了。”宮女的聲音隔門而來,宣示了一切已成定局,再也無法轉圜。
姿晴起身,在一旁隨侍宮女的侍侯下理整衣衫,補上妝,微笑道:“致沁姐姐,姿晴走了哦,記得一定要幸福。”
不再回首,她大步的跨出房門,高仰頭傲視底下跪迎著的眾人。天下人,天下事,無一可以改變她穀姿晴,即便將要嫁為人婦也一樣,邪魅粉笑,原本並不算絕色的臉,居於此刻卻有著道不清的妖豔。十六載寒暑多少滄桑,皆付這一笑間,無需傾國傾城之貌,她也誓要做傾人城國之事……
在一群人的陪伴下,穩穩的坐上馬車,因為要長途,故沒有一般新嫁娘幫的濃妝豔抹,素淨淡雅,更顯清秀,細彎柳眉,微翹的朱唇,杳渺的星眸在見著車前的馬兒後,突然蘊起了濃濃笑意,甜到似要沁出水來……是致陵買給她的棗紅馬!
“一個人在那兒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淩乾的氣候多變,冬日裏寒的很,別凍壞了。”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襯出他的九五之姿,拍著馬兒傲然的雲:“你到底不同於一般女子啊,那些個揚州產的宮粉、蘇州製的胭脂、宮廷自製的玫瑰露就算帶了滿滿一車,也換不來你一笑。琢磨了半天,想是這馬兒你會喜的很。”
“多謝吾皇龍恩,姿晴是嫁去做王妃,又不是去做丫鬟去送死,你們一個個的盡弄得那麼悲壯做什麼,快扶太上皇回去吧,別再送了。”
“不喜的日子別盡說些不吉利的話。”一如既往,寵溺的凝著她,見時辰已不早了目光突轉堅定:“終有一天致陵哥哥會如當日般親手牽著你離開火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