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如初的院子外麵,行栘抬頭靜靜地打量這個院子,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進去過。院門旁邊支出來一株古梅樹,粉白的花瓣在月色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定了定神,行栘伸手推開了門,“吱呀”的響聲在寂靜的夜晚聽起來格外的刺耳。隨著門的打開,一個簡單大方的院落出現在行栘的眼前,一株大大的古梅樹,上麵燦爛的開著花,粉白的一片,旁邊有幾個練功的靶子。
三間並排的屋子,左邊有兩個耳室,右邊也有兩間屋子,但是整個院子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也沒有人氣。
行栘慢慢走進去,一步一步,似乎都無比沉重,跨上台階的腳,重的幾乎抬不起來。走到正屋的門前,半晌,才伸出手推開了門。
接著月光,行栘看清了屋裏簡單的擺設,一張圓木的桌子擺在正中,旁邊有青色的簾子隔開,一邊簡單的擺了一張床榻,一邊有幾個櫃子,上麵放了幾本書。拿出火折子點燃桌子上的燈,心情煩亂的行栘沒有注意到,這個院子裏不對勁的地方,隻是看著燈光出了一會兒的神。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將東西一一的放在桌子上,打開籃子,將裏麵的粥端出來,舀了一碗放在桌子上,又把兩瓶酒拍開,一邊擺了一瓶。
“如初,其實你說的那些話,我都懂,但是很多時候,我不能懂,所以,即使知道你最喜歡吃的也是碧葉粥,我也沒有想過要為你做一次。但是這一次,我練習了很久,才來做給你吃的,是我自己一個人動手,一心一意為你做的碧葉粥!雖然晚了一點,但是你不要見怪好不好?”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著,心裏隱隱的疼痛,想起那個在夕陽下孤獨清高的身影,那一句“我最喜歡吃的也是碧葉粥。”不禁後悔為什麼當初那麼執意的不肯相信他,不肯為他做些什麼,要等到什麼都不能做了才來後悔!
拿起酒瓶灌了一口酒,苦澀的笑了起來,“如初,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有點怕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見到你就是心虛,嘿嘿,因為這個我不知道躲了你多少次,但是現在我好後悔,為什麼那個時候要躲著你,為什麼不肯看清楚你的眼神,為什麼要去做那些自以為是的事情!”想到前塵種種,笑著笑著,眼睛卻開始刺痛。
“你真的不該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因為做到這種地步也是白費,白費!那一次我問你,為什麼救了我的人不是你,為什麼我的護衛不是你,其實你的回答我都聽到了,我不知道什麼是不要你的人是我,但是那是你和她的情,你和她的債,可是為什麼這些債都應驗在我的身上?要讓我們來承受那些已經逝去的東西?”不停的灌酒,不停的笑,不停的問為什麼,但是雜亂無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問些什麼,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一瓶酒很快就見底了,行栘的神智也已經開始昏昏沉沉的,她一邊拍桌子一邊吼:“如初,我現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但是我的心很疼,很重!背負著你的一生,我一定會幸福,卻也一定會心疼!我比別人多活一世,可是卻沒有比別人聰明多少,明知道背著那些人命我的人生會很辛苦,但是卻無法放下!”
迷糊的眨眨眼,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清瘦的人,臉龐棱角分明,神色冷淡,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忍不住大笑出聲,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一把抓起桌上的承影劍,如同沒有看到門前的人一樣,她靜靜地走了出去,來到那棵梅樹下伸手摘了一朵梅花,插到自己的頭上。然後一縱身上了房頂!
承影劍出鞘,雪白劍身閃出一陣炫目的光芒,月光之下清冷的氣息從劍身流瀉出來!手捏劍訣,從劍身上緩緩劃過,閉目凝氣,承影倏然出招!
使得卻不是承影精華上的招式,而是最初的承影劍法。承影劍法一招一式飄逸絕倫,本就是一套極美的劍法,而且行栘今天這一套粉白的衣衫,長袖飄飛,綢帶翻卷,在月光之下,更襯得這套劍法看起來美輪美奐!
如初說,“手腕先倒三分,身形翻轉,再倒三分,立定後再倒最後三分,連貫起來就可以了。”所以才有今天這套可以驚豔江湖的劍法。
如初說,“水邊摘花很危險,以後都讓我來幫你摘花!”附帶著凶狠的眼神。
他也說過,“這話如初隻對你一個人說過,以後也不會對其他人說。”
他說:“我做自己願意做的。”
忽然,有人在旁邊喊:“行栘,你下來。”
行栘一呆,掉頭看過去,卻見如初一身白衣站在院子裏麵,對她招手,臉上是難得一見的微笑。
如初站在那裏,看行栘舞了一遍劍法,卻呆著沒有動作,忍不住叫她,卻見她轉過頭來無神的看著自己,臉上滿是淚痕!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卻半分沒有表露出來,依舊笑著對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