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手在季歡顏的臉上一遍遍的描畫著。
似乎不知疲倦,而且樂此不疲。
季歡顏心裏本來有無數個想法,可當下卻一個也沒有了。
她隻覺得渾身僵硬不已,大腦也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突然,眼前的女子像是變了樣子。
由她的模樣變成了九皇叔的樣子。
可又不像是九皇叔,反而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看到的那個夢中的老和尚。
季歡顏狠狠地咬了舌尖,血腥的味道彌散開來,試圖保持清醒。
隻是眼前的女子,真的變了樣子。
不再是跟她一模一樣的女子,而是一個男子的模樣。
三分九皇叔的模樣,三分西陵皇的模樣,更多的是夢境裏老和尚的模樣。
季歡顏恍然若失,突然心口猛然地疼了一下。
她垂眸去看,卻看到一雙沾了獻血的手在自己心口捏著自己的心尖。
她想動,她想反抗,她想把眼前的人推開,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這是要死了嗎?
就這麼死了?
季歡顏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卻絲毫感覺不到更深的疼痛。
她閉上了眼,卻依然能呼吸,能聽到周邊一切細微的聲響。
好像是有人來了,好像有人在爭吵,好像有人在說她,好像有人...
一切都是好像,因為她看不到,聽得也不真切。
整個人像是墜入了雲朵,飄忽忽的。
像是飄進了雲,又像是融入了海,身不由己,輕輕揚揚。
一轉眼,已是飛花七月,白馬紅霞。
西陵皇城熱鬧非凡,據說今日城東的儒風酒樓開張。
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頭大兵,都趕著上門造訪。
儒風酒樓前站著一襲青衫的中年男子,迎來送往,麵上帶著疏離又溫柔的笑。
“爹爹,姐姐怎麼還沒來呢?”
天冥一襲紫色錦袍,規規矩矩地站在季儒風身側,麵上帶著些許不耐煩。
正說著話,人群裏緩緩步來一位女子。
手抱著一個繈褓,卻梳著未出閣小姐的長發,身姿搖曳,秀眉悅目。
“姐姐!”
天冥遠遠就瞧見了季歡顏,不顧那些登門的客人,大步跑了過去。
“小心著點,離宸要摔了。”
季歡顏的麵上溢著笑,櫻粉的嘴唇微微嘟起,細致如瓷的肌膚泛著亮光。
“歡顏,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季儒風也撇下了客人,徑自將離宸接過去,抱在懷裏。
“路口人太多了,府上的馬車進不來...”
季歡顏正說著話,抬眼就瞧見了抱著小包子走過來的玉齊王,揮了揮手,輕笑出聲,:
“玉齊王~”
玉齊王麵上怔了怔,懷裏的小包子卻是笑得露出了兩排牙齒。
季歡顏知道小包子的手不能動,便主動將小包子接過來。
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又把小包子放下。
一手牽著小包子,一手牽著天冥就往儒風酒樓走,邊走邊說:
“爹爹、玉齊王,快快進去,可別誤了開業吉時啊。”
季儒風和玉齊王相識一笑,待季歡顏和兩個小家夥走了,才跟著過去。
“還是什麼都不記得?”
玉齊王低聲問了一句。
“嗬,隻記得我這個爹爹,這不,自己的孩子都不記得了,還以為是我又給她生了個弟弟呢,高興地不得了。”
季儒風懷裏還抱著離宸。
他瞧著離宸愈發似九皇叔的模樣,眉心散出一絲愁緒來。
“罷了,不記得也好。不過我得到消息,說是大閻國那位新皇過些日子要來西陵...”
玉齊王說著,眉心也微微蹙起。
季儒風抱著離宸的手緊了緊,鼻內擠出一道冷哼,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麼。
作為被西陵手握兵權的玉齊王,和西陵皇最為賞識的十四皇子西陵洛同時賞識的儒風酒樓當家,季儒風如今在西陵皇城的地位非同尋常。
今日的儒風酒樓開張,不少來客都是為了能借此與玉齊王或十四皇子搭上關係的。
當然,也有一些人目的不止這麼簡單。
他們更多的是想瞧瞧那位被十四皇子惦記,又能經常出入玉齊王府和皇宮的季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