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山,位於大秦嶺以北的某個犄角旮旯裏,偏僻的連喜歡搶占地盤的軍閥頭子都不願意來;在黑瞎子山下還有個村子,不到百來戶人家,都是些被軍閥攆著沒地方待,逃難到這的莊稼人。
清晨一大早,各家各戶煙囪都冒起青煙,整個村都飄著苞穀湯湯的香氣,沒多久各家吃完早飯吆喝一聲,帶著鋤頭結伴上山。這裏不比外麵,用啥吃啥都靠雙手從地裏爬出來,要是想換上一身新衣服還是少不了花錢到鎮上置辦。
至於為何“吆喝”一聲?曾有住在這裏的老人說過:“這黑瞎子山是個好地方,風水寶地,後山伢子那大墳一看就是有錢人家才置辦起的,在黑瞎子山外到處是古墳,這種地方多半是有龍脈。”。
墳多了免不了出些稀奇古怪的事,起初來時有幾家漢子獨自上山幹活,不是失蹤就是變成癡呆。後來大家夥找了個算命的,算出這裏煞氣太重養出了邪祟來,單獨上山陽氣太弱壓不住,從那以後大家夥上山幹活前先吆喝一聲,聽到聲音就一起上山。
當然,也有人說是這山裏黑瞎子幹的,從那幾個受傷的漢子身上看到的抓痕確實像黑瞎子拍的,而人一多黑瞎子見了就逃了不敢出來傷人。
可不管咋說,這類事倒是再沒發生過,也算是喜事一樁!而這聲吆喝一直沿用到現在,成了村子裏的特色。
眼看著日上三竿,太陽毒的,那叫一個狠,村東頭老李家水旱地都剝去了三層皮。口渴的漢子回家喝水都說著今年這天咋旱成這鬼樣子,一鋤頭下去沒點瓷實,全剩土渣子,要是再幹上半個月這上半年種下的算是白瞎了。
而這會大夥都累的休息了,村尾巴根上一家破爛土坯房子的門才打開,那人將鋤頭靠在牆上,轉身把門栓上並未鎖住,擺弄了半天這才往村外走。
這人個子不高,比那鋤頭隻多出個腦袋,身材也比一般漢子瘦小些,也不知是累了還是腿腳不利索,走路看著總有些扭捏。頭上裹著塊發黑的毛巾,與他額頭拚到一起遠遠看著都分不清那個是臉,都是被這太陽害的。
走進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是個女婆姨,村裏的張嬸兒,自從家裏漢子沒了就跟著一群大老爺們整天在地裏扒活,這才弄成現在的模樣。可沒辦法誰讓人還要活下去呢,按照張嬸兒的話,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受罪,還上輩子欠下的債。
一路上不少漢子都張嬸打招呼,村子不大都認識,加上張嬸一個人還帶著兩個半大小子,平日裏沒少讓人幫襯都知道張嬸兒不容易。
“咋又上山嘞?”村裏熱心腸的問道,手裏鋤頭往地上一杵,撐著身子說道:“那倆毛小子也不小了,該幹活啦,養了快十年了吧?也該享福了;要是沒您張嬸那倆小子怕是早被黃鼠狼叼走吃了,咋就不知道報恩嘞?這幾天沒聽到他們倆在村裏鬧騰,又出去野去了?”。
張嬸聽到他提起那倆小子,笑著露出兩排牙齒,她那漢子死的早還來不及生崽,結果村裏倆漢子不知咋地人不見了,留下倆半大小子,十歲出頭。這兵荒馬亂的倆毛小子知道啥?還不得餓死球,張嬸心一軟就收養了倆小子,這一晃又快十年,倆毛小子也長成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出去辦點事去了,這倆小子閑不住,從小就喜歡跑。這村裏村外就沒他們沒野過的地方;要不是趁著他倆不在,我想出來幹點活還不讓嘞,本來就是吃莊稼飯的人哪裏能閑著不是?”張嬸說著心裏算著日子,眼看出去有個三四天了,估摸著也該回來才對。
張嬸又拉扯了幾句,帶著鋤頭準備上山,沒走兩步村頭小路上就出現了個人影。
張嬸眼睛一亮,還沒等手裏的鋤頭扔出去,人已經到她麵前,少年倒是長得清秀,可黑著臉皺著眉也跟個糟老頭子沒啥區別。
目光盯著張嬸,“出門前咋跟你說的?幹那點活幹啥,我跟炮子還養活不了你啦?前些日子腰上受的傷好利索了?往山上跑,要是出點意外咋整?咋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少年嗬斥道。
張嬸畏畏縮縮的站在原地,像是個犯錯的孩子,看著少年生氣樣子連忙解釋道:“不是想著你跟炮子種的瓜苗該除除草了嘛,你倆小子從小就喜歡吃西瓜,草要是多了西瓜又小又沒味兒,咋吃?”。
少年心頭一酸麵色稍緩,卻依舊繃著臉:“好好好,你每次都有理行了吧,既然回來了這事就不用娘你來幹了,等把東西放回去我就去,咋先回家。”。
張嬸這才發現少年右手還提著東西,大包小包的,從上到下一共五個,表麵都包著嚴嚴實實的,依次增大,像是個小四方塔。
“咋又買這麼多東西?上次買回的還沒吃完,以後別浪費錢了!”張嬸心疼道,這些也不知要花多少錢才買到,雖說這倆小子有份賺錢的職業,但也不能這麼花,眼看著也老大不小該娶媳婦了,錢還是要存著用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