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時候我喜歡看卡夫卡先生的書,主要目的是裝逼用。這種裝逼主要實施在兩個方麵,對別人和對自己。很不幸高中課本節選了卡夫卡的某段文章,雖然是選修,但是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這人,而且覺得很先鋒。我一直都是特立獨行的人,或者說試圖獲得這樣一個封號;而我當時就認為看這種書自然是一種方法。實際上不盡然,在學生時代這些都是扯淡,那個時候看人隻有三種標準:學習好的和不好的;長得好看的和不好看的;有錢的和沒錢的。卡夫卡先生的書似乎和這些都沒關係,所以對外留不下任何印象。何況書看的多又怎麼樣,我認識一個人,能夠背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內有多少高山多少河流,分別叫什麼,高度長度是多少,各自都有什麼特色,雲雲。結果這位兄弟22歲了,女生手都沒有摸過一次。而他背的那些山川河流們,唯一的用處是在我們和別人吃飯時把他帶上,酒喝上來了就叫對方揀知道的國家隨便考,他來背,往往是對答如流從不結巴,活脫脫給我們掙足了麵子。所以大家吃飯都愛帶著他,上來給一碗幹飯先吃著,等會兒需要了叫你。
裝逼不僅是對別人,也對自己。像這位兄弟背的這些東西,GOOGLE一下就都知道了,除了裝逼還能有什麼用?但是如果沒有我們,他不僅顯擺不出來(不可能逢人就講我能背這個玩意要不你來考考我,這樣看起來會比較像精神病人,他們很多人也能背山川河流),也沒打算顯擺。所以在遇到我們之前,我認為他就是在對自己裝逼。
現在我裝逼已經不用這招了,原因很簡單:大家闊別高中已久,沒人記得誰是卡夫卡了,沒人知道你那是表現主義是先鋒作家等等。更害怕有人想起來了,說卡夫卡,誒對我記得高中課本上有這個人的課文……從裝文學逼這個角度來講,這就是慘敗。不知道老先生伶仃一世,知道自己在半個多世紀之後被人用來裝逼,還常常裝逼未遂,會有何感想。
但是我高中的時候要盡顯自己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或者說試圖變為一個特立獨行的人,那麼裝逼是必須的。然而外界社會又是這樣的不如我意,對外裝逼往往起到很多反作用。於是我的路線發生了由外到內的改變。我的腦子裏充斥了各種各樣的非主流想法,我無比迫切地想把它們付諸行動。用今天的話說,這就叫歪歪。
高中的時候我每天清晨獨自上學,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得出發。在我上學的路上有一個合作信用社什麼的,每星期四我路過的時候它就正好在運錢,幾大箱子幾大箱子的運。我路過的時候留意了幾次,全部武裝力量就是一個穿著背心的胖子拿了一把5發的霰彈,子彈都沒上膛,慵懶的看著兩個骨瘦如柴的眼睛兄弟把箱子抬進去。運鈔車不關門,我看到裏麵就坐著一個司機。整個保安力量簡直可謂是脆弱啊。每天打這裏路過,一模一樣的情形,我不禁就產生了非分之想。到後來反展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最後反複推敲,製定除了一套完整的計劃,付諸到了紙麵上。
按照我的計劃,整個犯罪行動需要三個人和兩台車,棍子幾根,假槍兩把。兩個人動手,一個人開車。在箱子抬出來的時候,一個人走到拿槍保安背後,給他腦門子上敲一棍子,撿起槍來;另外一個則揮舞著假手槍,合同第一個人奪過箱子,第三個人剛好驅車過來,上車就走。等到警察趕來,我們走到離這個地方幾千米外河堤邊上一個破車庫裏,換車走掉了。那個地方我實地考察過,沒什麼人經過。我們就大搖大擺地開著車走了,回據點去分贓。總收益是箱子裏估計能有的幾十萬,還有一把槍;總共的支出就是我們用假身份證租的一輛車,以及其他道具若幹。這事兒其實挺簡單,主要是列出一項行動計劃我能得到的那種滿足感。這個計劃自然沒有實施,如果實施了,我現在估計要不就是躲在某個南美的島國上開中餐館子不敢回家,要麼就是被關進某個監獄,每周押著在采石場揮錘子。不過我還是暗自得意,後來每次路過看見他們在運錢,胖子依然慵懶地拿著槍,我就在想要不是老子隻是想著玩,你們早哭去了。想到這裏就感覺春風得意,氣宇軒昂地踱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