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鳳雨其實是知道白慕嵐為什麼這麼做的,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保護她的孩子。
雨靜悄悄地下著,隻有一點細細的淅淅瀝瀝的聲音。靈鳳雨昏沉的腦袋裏無數次閃過白慕嵐纖弱輕盈的身影,疼愛關懷的神情,那個待她極盡溫柔的美麗母親,她怎麼能放得下?
回憶起過去一個月的相處,靈鳳雨突然想起那日南希望月抱著傷重的白慕嵐回到芝蘭苑的時候,曾經提到過什麼約定,難道白慕嵐送自己離開跟那什麼約定有關?靈鳳雨猜那約定的內容必定跟南希鳳雨的生死有關,否則以南希望月對南希鳳雨的厭惡程度,怎麼可能就此罷休?還有杜林琅對白慕嵐的憎恨至極,怎麼可能就因為自己的一次整蠱而一個月未再踏進過芝蘭苑半步?以她那潑辣陰狠的性子,這樣子的表現似乎有悖常理。
這一切解釋來,除非是白慕嵐和南希望月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某種既滿足了南希望月的條件,又沒有跨過白慕嵐底線的約定?南希望月從頭到尾都希望南希鳳雨死,而白慕嵐由始至終都竭力護著南希鳳雨,而要這兩者間的矛盾觀點達成一線,就隻有,隻有是白慕嵐答應南希望月,要南希鳳雨死必須由白慕嵐自己親自動手。
隻有這樣的解釋才說得通,這一個月來芝蘭苑如此平靜的原因。如果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那這樣一來白慕嵐不就危險了嗎?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離開,在沒有辦法確定白慕嵐會不會因此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她絕對不能就此一走了之。盡管以她的力量可能什麼都做不了,但是她絕對不要她視之為母親的白慕嵐因此而再受傷害,她不要生命中又度有類似的遺憾。靈鳳雨心裏如此分析一遍,內心更加堅定打道回去的念頭。
“停車,我不要跟你們走,我要回去找我娘。”靈鳳雨一聲大喊,自坐榻上騰的一下站起身,頭差點就要撞到馬車的棚頂,身子更是因為馬車前行的慣性,搖搖欲墜,幾欲跌倒。
秀雲和劉景被靈鳳雨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看她搖晃不定的身子,秀雲忍不住伸手去扶她。“小小姐,你別這樣,我們都趕了一夜的路了,怎麼能說停就停,說不走就不走了?你要是累了,咱們可以停下來歇會兒,歇好了我們再趕路。這去中原的路還遠著呢。”
秀雲如是說著,語氣不軟不硬,沒有多大的感情。她心裏隻當靈鳳雨是見不著娘親,一時半會不喜歡在耍小孩子脾氣。
靈鳳雨可不是三五歲的小孩子,隨便敷衍兩句就能完事。因為心裏煩悶,她控製不住自己發脾氣,吼道:“你們是聾子還是傻子?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我要下車,我要回去找我娘,我不要你們管。”
秀雲聽到靈鳳雨的吼話,一直平靜無表情的臉上開始有了惱意。她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一骨碌地發泄出來,凶靈鳳雨道:“你這孩子在說什麼?怎的這般任性?怎麼就這樣不懂事不明白你娘的苦心?難道真的要你娘為你愁碎心才滿意嗎?你真以為我們願意管你嗎?要不是你娘,我們,我們才不願意坐在這裏跟你多說隻言片字。”
秀雲原本生得一副娟秀的臉龐,此時凶起來,臉色頗為嚇人。圓圓的杏眼暴瞪,淩厲的眼神更是駭人。仿佛她訓斥的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而是一個她極為憎恨的仇人。
秀雲承認自己真的很難喜歡眼前的這個孩子,盡管她生得是那般的粉嫩,那般的討人喜歡。或許別人在看她的那一眼便會喜歡上她,但是那些人絕對不是她李秀雲。
雖然她的母親是她一家的恩人,但是她怎麼能說服自己去喜歡這個迫使她母女分離的元凶?怎麼能強迫自己不去討厭這個拆散她美好家庭的凶手?怎麼能讓自己不去想這個孩子是殺害她女兒的劊子手的真相?
不能,她李秀雲就算是天生豁達,也還沒大度到如此地步。要她笑著對剝奪她孩子的人說好聽的話,她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她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為什麼還要裝作很關心的樣子?得了她母親的恩惠,她可以不恨她,但是絕對別要求她去喜歡她。
“雲兒,”劉景察覺到秀雲的失常,搭在她肩上的大手,禁不住捏了捏她的一側肩膀,壓低聲音說:“你嚇著孩子了。”
秀雲一聽劉景的話,委屈的眼淚再也壓不住,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她轉頭看著自己的丈夫,哭喊著聲音說:“為什麼我不能這樣?為什麼我不開心我還不能表現出來?為什麼我就得遷就著她?我今天就是要這麼說,我就是不喜歡她我就是討厭她。沒錯我們是欠了小姐的恩,可是為什麼我們就得拿妞妞的性命去報答?為什麼她能這樣安穩地坐在這,我的妞妞就得去擔受那樣的危險?景哥,你是妞妞的爹呀,你難道就這般的鐵血心腸,就一點都不傷心一點都不恨嗎?”
李秀雲一番痛心的指責話語,說得劉景臉色一青一白,變得極為難看。是啊,這個孩子身上背著他女兒的性命,他再怎麼能容,也容不下這弑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