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玥想了想,取出一瓶清淡的果酒遞給他:“少喝些是可以的……師兄一向不提過往,怎麼今日說這麼多?”
“因為看見了修煉的希望,有些激動吧。”他拔開瓶塞,小小的喝了一口,“畢竟是多年的夙願,都快成執念了……父皇朝著自己心口刺下去了第一刀,第二刀他下不去手。所以……我來下手。”
“那一夜,處理好一切事情之後,父皇隻留了我一個人在屋裏,先給了我一耳光,然後又抱著我痛哭流涕。”
“他說,他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兄弟姐妹了。姑姑和四叔死在戰場上,大伯和三叔死在父皇手裏,一母同胞的五個兄弟姐妹,隻剩下父皇一個人了。而且,姑姑去世的時候未嫁,四叔去世的時候未娶,沒有任何的血脈留下。”
“第二天皇祖父就下旨禪位,一個人搬去了西內苑深處的含光殿。”
“而父皇繼了位,我成了一國儲君。那天鋪在地上的紅綢,跟鮮血一樣的顏色。”
“所以,所有人都可以說父皇心狠手辣,唯獨我不可以。”
“唯獨我……沒有資格。”
少年垂著頭,身影在夜色下顯出幾分悲涼。
權利不曾帶給他暢快,隻讓他覺得無窮的麻煩與痛楚。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已經動了手,斬草除根本就是應做之事。”寒玥笑看著李承鈺,“可若是換了我……我會做得比鈺師兄更絕,連一個活口也不會留下。”
李承鈺驀然轉頭看向寒玥。
“你……”
“我猜的,看來我猜對了。”寒玥淡淡的一笑。
伍子飛雖是東宮的屬官,但也是有自己的宅子的。
他們師兄妹三人都是食肉動物,寒天廚藝天賦雖然讓人扼腕,但是在挑選食材上誰也比不了。
還是雲薔成親之前的一天,寒天也不知道聽誰說起盛京城西市時常會有一些難得一見的食材,便拉著她去采買。
回來時就遇上從東宮出來的伍子飛,聽說伍子飛要回家一趟,寒天發現自己還沒去過伍子飛的家中,頓時不樂意了,非要跟去。
伍子飛是個吃慣了苦的人,又沒有家眷,家中隻有一個做雜事的漢子和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那兩個孩子長得實在好看,所以寒玥多注意了兩眼。
伍子飛說那兩個孩子是從晉州帶過來的,父母皆亡孤苦無依,便被他撿來養著了。
有時空了也教他們些功夫,忙起來也會順手使喚,既不像義子,又不像下人,這種關係瞧著有幾分不上不下的,但想想伍子飛孤身一人也沒有啥立家規的必要,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那兩個孩子寒玥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是想想長得好看的人多少都有些相似的,也就沒放在心上。
後來這事兒也就丟在一邊了。
直到今夜李承鈺說起往事,寒玥心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那兩個孩子來。
“那兩個孩子,一個眉眼與鈺師兄有幾分相似,另一個嘴角與你父親有些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