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親傳弟子,記名弟子可謂是可有可無。若是尋常修仙之人,區區記名弟子當然算不了什麼,但是孫思邈道長並無親傳弟子,記名弟子也僅此一人,地位自不同尋常。
實際上,孫思邈道長對李承鈺視如己出,若不是李承鈺不能修仙,早恨不能傾囊相授。
而師徒二人此次上山正是為此——
李承鈺自幼患有氣疾,每每犯病的時候便痛苦無比,令人心疼。孫思邈道長帶他上山來,一是這山中環境清雅適合休養,二來也是想要和玉清子探討一下醫術,相互印證,看是否能夠找到解決李承鈺病症的辦法。
若是普通氣疾,在凡人中雖然是絕症,卻未必能難倒孫思邈這位修仙界的醫道聖手。實在是李承鈺的氣疾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症,發作起來的時候不僅呼吸急促、提不上氣,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咳血,孫思邈道長這四五年來嚐試過許多辦法,也僅僅是緩解一二,不忍心看少年這樣受罪,這才帶著他上了昆侖山。
對於摯友難得的請求,玉清子自然不會拒絕,他老人家雖然是煉丹師,但是醫道水平也不低,對於李承鈺這種奇怪的病症也很感興趣。
於是孫道長帶著李承鈺自然的在天虞山住下來,也是從那一天起,天虞山再次封山,不允許外人進入,隻是不限製自己人往外蹦躂——永遠閑不住的大師兄是關不住的。
山上多出兩個人,影響是有的。
比如用餐的時候,飯桌上多了一個人——玉清子和孫思邈道長兩位師長早已辟穀,通常是不吃五穀雜糧的。
比如上午不再去藥房辨識藥材,因為大部分時間,玉清子和孫思邈道長都在藥房裏研究著,就連寒玥見到玉清子的時間也減少了許多。
所以寒玥的時間安排稍做了調整。除了早晚修煉,寒玥其餘時間都會待在後山的石崖邊看書,倒不是對於知識有多麼偏執,而是她似乎天生的,就很享受這種閱讀的樂趣。
隻是第三日,石崖的另一邊多了一個人——正是新上山的小客人,李承鈺。聽大師兄說起,他前兩日都總是待在房裏看書,兩位長輩見了,覺得這樣封閉著對他的病症沒有好處,便把他攆到這風景秀麗而又安靜透氣的後山來了。
對於李承鈺這脾氣極好的少年人,自來熟的大師兄本來是很有興趣,後來發現對方和小師妹一樣是個抱著書就能過日子的死宅之後,覺得太過無趣,也就自己去找樂子去了。
開始的時候,兩人基本上各自行動並無交流,隻是時間長了,也會偶爾說上兩句話,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開始在學問上有了交流,從琴棋書畫到山川地理、五行雜學,除了修仙相關,兩人各方麵都能聊得上。
少年性格很溫和,但是並不軟弱,也很有自己的主見,遇上意見相左的問題,他並不像那些狂熱的辯論家那樣試圖用激勵的言辭來征服你,而是安靜的聽完你的見解,然後再一條一條的、平靜淡然的陳述他的觀點。
你可以不讚同,卻無法忽視他的觀點。
這樣的舉動或許不適合放在辯論場上,但是對寒玥而言,意外的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