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沙漏般,顛顛倒倒,恍恍惚惚,不著痕跡地抹去了一切。華麗的過去,如田園美夢,稀薄得好像不曾發生。
冬天的A城,除了雪就是風,刺骨的寒冷。偶爾碰到個大晴天,也得感恩戴德了。
柯曉曉著疲憊的身子,緩緩步行於稀稀落落的街道上。
她用著極慢的步伐走著,雙眼微眯,眉頭緊皺,幹裂的嘴唇時而緊緊的抿著,時而突然性的張開。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
現在大晚上的,寒風吹得她冷得瑟瑟發抖。
她不停的摩擦著雙手,放在嘴邊呼著白氣,然後在很用心的算著。
如何能與林白洛見上一麵。雖然完全換了一個人,但是所有記憶柯曉曉都有。
她現在的名字叫柯曉曉,她的本名,卻是雪鴿。她是神界之女,是主父大人的女兒,曾經的她受盡所有人的保護,得盡天下的寵愛。隻是現在,成為了普通人。
她還記得那天,自己做下決定的那天。
“鴿兒,你還是非他不可嗎?”主母大人噙著淚撫摸著她臉上的傷疤,傷疤已結痂,血紅得觸目驚心。
她那時已被抓回神界並被丟入了火獄大概十日了,這麼多天火的炙烤早已令她虛脫,雙唇、雙頰蒼白得可怕。更不用說每日必受的鞭刑,一條條的火鞭如火蛇一樣饞噬著她的身體,在她身上留下一條條不堪入目的傷痕,也在沒日沒夜的侵吞著她的意識。若她還不繳械投降,答應不愛林白洛,那麼,她最終的結果是,被燒成灰燼。
可是,渾身欲血的她對著比自己還要痛苦幾分的母親大人,仍執拗的點了點頭。
主母大人抹了抹不經意滴下的淚,緩緩起身,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鴿兒,你願意和我打一個賭嗎?”
她皺眉,眼淚簌簌,是要她墮界了嗎?
“我會改變你的相貌,讓你做一個平凡人,”她麵無血色的臉上突然浮現些許生機,雙眼充滿希冀。
像察覺到雪鴿的變化,主母大人轉過了身去,她沒有辦法當著女兒的麵打破她的美好想象,她,不忍。
“這個賭約就是——在你二十歲以前,林白洛自願與你許下婚約,並公之於眾,神界,不再幹涉,隻是,從此你將以你的新身份,新麵貌繼續生活,與神界,再無瓜葛;可是,如果林白洛拋棄了你——你將灰飛煙滅。”
“鴿兒,你可願賭?”主母大人望向雪鴿,眼眶已經紅腫得不能再厲害,似乎,已經哭幹了。
墮界啊——
她痛,渾身上下的痛,裏裏外外的痛,她調皮,她不守本分,她隨意衝撞父親大人,不代表她可以隨性叛逆到如此麻木不仁的地步:“母親大人,若我賭,不管結局如何,都不會再回到神界,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是嗎?”
主母大人點了點頭,眼裏全是光彩,用力握緊雪鴿的手:“所以鴿兒,我們不賭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為了你的父親,好不好?”主母大人眼中全是淚,近乎低微的求人。
她眼睛泛淚,抽泣著斷斷續續的說道:“可是。母親大人。我若不賭。我一輩子也見不到林白洛了是嗎?”
主母大人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