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起了風。
黑夜中周圍除她沒有另外一個人。
奇怪,這條路並不偏僻,幾乎很多人回家都要路過這裏,為什麼今天晚上如此安靜,安靜得詭異?
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慢慢的收緊。呼吸變得緊促而且困難,她不由得加緊了腳步。
就在這時,周圍的路燈啪的一聲熄滅。她心猛地一跳,腳步頓了頓。
沒有人,路燈欲亮不亮。閃爍不定。
她不由得抓緊自己的皮包,仿佛這樣就可以給自己一點勇氣,她繼續往前走,她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公路上格外刺耳,啪啪……啪啪啪……啪……沒有節奏,倉促不安……不對,她猛地一驚,怎麼會有兩股腳步聲?她的細碎急促,另外一個卻沉重緩慢,啪、啪、啪……一下又一下,不論她的速度多塊,這個腳步聲一直如影隨形,不快不慢。
她回過頭,“誰在那裏?”
沒有人。
空蕩蕩的街道,連個影子都沒有,一片黑漆。
她頭皮發麻,開始後悔不讓未婚夫來接自己下班。
她就要結婚了,未婚夫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男人,想到此,她心裏卻沒有一點點甜蜜,隨著婚期漸至,她越來越害怕,她知道這不是婚前恐懼症,她隻覺得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逼近。
有一度她想退婚。
可是曾經的滄海桑田山盟海誓抵不過現時,她害怕了一個人孤零零的感覺,於是對自己強迫催眠,逼自己忘記,於是過去的記憶漸漸模糊起來,猶如山上的雲霧飄渺不定。
脖子後麵有風吹過。
她打個冷戰,猛地轉身,一張臉驀然闖入視線。她心一驚嚇得跌倒在地。
怎麼可能?
她不能呼吸,雙眼死死盯住眼前的這張臉,這張她曾經極為熟悉,卻又模糊的臉。
“阿雪——”
啊,她尖叫,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也出不來,更加可怕的是自己的手腳也仿佛被定住了一樣動也不能動。
“阿雪——”眼前的這張臉依然如夢中一般清秀,可是卻一點表情都沒有,仿佛一張人皮麵具,死氣沉沉。
“你走開,你走開……不要過來……”她手腳並用的倒退,眼淚洶湧。
“阿雪,你怎麼了?我回來了,你不開心嗎?”男人頭發如同記憶般柔軟,在夜風中輕輕浮動,語氣溫柔一步步向她靠近,右手伸出仿佛要撫摸她的臉。
“不要,齊襄……”阿雪緊緊的抱住自己,不敢看對方,半晌才有力氣說話,“你不要嚇我,你已經死了,你已經死了——”
“死了?”男人困惑不已,“死了?”仿佛不能明白“死了”這個詞的意思,他一遍遍重複,冰冷的眼睛突然間流出了眼淚,血紅的眼淚,“對,我已經死了……”原本清秀的臉,開始變化,爆裂開一道道傷疤,手臂斷開,岌岌可危的掛在身上。另外一隻完好的手臂,猛地往前一探,瞬間將腿軟流淚的阿雪抓入手中。
“阿雪,你看我啊,你看我,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為什麼你不看我?”阿雪用力的低下頭,眼淚直流。
他生氣了,頭頂開始冒血,把她撞向一邊的電線杆。
“賤人,你忘了我對不對?你喜歡上別人了對不對?我看見那個人了,那個人哪裏比我好?你不是說會永遠愛我嗎?你為什麼會跟別人在一起?”他朝她吼道,手上的力道不斷加大,阿雪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齊襄……
“……跟我一起走吧……和我一起墮入地獄……”
模糊中聽見這些話,她突然用力掙紮起來,不要,不要,她不想死,誰來救救她,救命……
叮……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鈴聲……悠遠而彌長……清脆而響亮……幾乎以為是幻覺的時候,脖子上的壓力突然消失。
剛獲得自由,阿雪用力的咳嗽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抬頭,就看見一個人擋在了她的麵前。長發飛揚。
那人身材削瘦,頭發極長,高高束起一條馬尾,在夜風中隨風舞蕩,黑色的褶群長及腳踝,襯著灰色的針織毛衣,像是一個夜色的精靈,分外刺目卻又分外和諧,背上斜背一個灰色的布袋,下尖上粗看不分明。
因為背對著她,看不清來人的臉,卻見對麵的齊襄摸著自己的手,臉上一副痛苦的樣子。
“你是誰?”
來人不答,手上快速的打著結印。緊接著順勢一揮,一道金光衝向齊襄。
齊襄一驚,猛地向上躍起,躲開了這一擊,即使這樣,腳上仍然被擦到,火熱的感覺瞬間傳遞至大腦,好痛。女子一擊未中,背對著阿雪道,“躲到一邊去。”阿雪點點頭,腳步踉蹌的走到一邊。就看女子不停的手打結印,追擊著齊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