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魅影
蝙蝠是很可憐的。
哺乳類不能接受它身上的翅膀，鳥類不能接受一隻會飛但不會下蛋的哺乳類。
正因如此，蝙蝠才會在夜間出沒。
因為害羞又自卑。
——題記
（一）
楊一凡在微信上認識了她。
躺在床上，方寸的幽藍色的屏幕，手機的另一端，是一望無際的另一個世界，這是一個交友平台。
然後，他索性起床用騰訊加了她。
每到夜晚，或某個同樣需要傾訴的時刻。
窗口的對岸就會變得斑斕，甚至有些斑駁。
有人說，通常上網至淩晨的人，是城市深處的流浪者。
沒有軀殼的靈魂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用同樣的方式聚集在一起。
早前，楊一凡進入一個網絡相親平台，冷眼地看著女生們既可笑又可愛的個人資料。
楊帆發現一個叫黑夜魅影的人。
這個叫黑夜魅影的人的簽名是：我隻對老男人感興趣。
於是他注冊了一個叫“中年男人”的ID。
然後，在今晚，他又在微信搜索附近的人裏，看見同樣叫“黑夜魅影”的人。
“黑夜魅影，你的名字很特別。”
很快，對方回複：“一到夜晚，蝙蝠就會擺動翅膀，從一個洞穴飛到另一個洞穴。”
楊一凡幹淨而光滑的雙手在鍵盤上快速地劃過：“不是外出獵食，然後回到自己的洞穴嗎？”
“不，現在的蝙蝠都不願把外麵的蝙蝠帶回自己的巢。”
楊一凡在屏幕麵前愣了一陣，然後笑了。
“哈哈，很有趣的解釋。”
“聽過與非門嗎？”
這是楊一凡早前常聽的樂隊，他們的電子音層很淳厚。
女聲主唱是這個樂隊精神層麵上寄寓靈魂的所在，幕後才華橫溢的技術支持者有時反而隻是一個符號。
網絡上的陌生人，距離並不遙遠，隻隔著一根繩。從陌生人到我的好友，隻需要選擇接受或拒絕。這樣的過程比任何選擇都要簡單。
楊一凡是個離婚的男人。
單眼皮，高鼻子，小肚腩，永遠剃不幹淨的須根。
繁華和嘈雜的都市背景的D區，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辦公室的城中租金高昂的商業中心。
每天的早上，電梯裏，擠壓著各種味道的上班族。
楊一凡住在公司附近的單身公寓。
這是一個讓他感到既安全又冰冷的格子。
這棟單身公寓的每一個晚上，每個格子黯淡地亮著一處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