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楊一凡知道,黑夜魅影,可以陪他渡過每一個失眠的夜晚。
因為她說過,在這個世界裏,她隻屬於黑夜。
他發現自己比以前更沉迷音樂。
一個人在公寓裏,音符在方牆之內有力的回響,他聽見自己內心孤獨的音色,他沉淪著音箱帶給耳膜的震撼。
他上癮,並沒有戒掉的意識。
“我們見個麵,怎樣?”
對方在那邊良久沒有回複。楊一凡知道,黑夜魅影不會答應他的要求。Starbucks的那個女孩,讓他有一種預感,黑夜魅影應該就像這類型的。
早上的地鐵站,等待的人麵無表情,目光向著同一個方向。
楊一凡的耳朵殘留著LOW的《CUTTING》,所有聲音被排除在外,在回想與黑夜魅影的對話。
一陣轟轟聲迎麵而來,地鐵在他身前駛過,吹開他的西裝外套。
當列車開走以後,他麻木地看著列車上的人,列車上的人也冷漠地看著他,直到這些視線搖晃而去,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錯過了什麼。
九點三十五分,他跌跌撞撞回到公司,在門口和陶樂樂來了一個正麵的碰撞。
陶樂樂是他的同事,不在同一個部門。
他幫她拾起地上的文件,隔著0.5毫米的身體接觸,兩個人的眼神相距十厘米。
“對不起。”楊一凡以紳士的風度率先發言。
“不要緊。”陶樂樂用麵帶陽光的微笑回應他。
陶樂樂的酒窩在她幼嫩的皮膚上,印出兩邊黑色的陰影,她的笑吸引了楊一凡對她的觀察,突然感覺她很麵熟。
飄長的直發,身上散發著雅詩蘭黛快樂之源的鮮果味香水。
陶樂樂微笑說:“CK的這款黑瓶香水很適合你,成熟而性感。”
楊一凡看著她大概整整五秒鍾,陶樂樂肆意而無辜的眼神攻陷著楊帆的瞳孔。
幾天後,陶樂樂搬家,住在楊帆的單身公寓的同一層。
房間不大,有個小陽台。
陶樂樂把房間打掃一番,然後赤身走進浴室,熱水源源不斷地流過她的身體。
光滑的背部披著濕濕的頭發,她站在陽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午後的陽光,俯視著這個城市的車水馬龍。
陶樂樂買回一盞落地燈,一束香水百合,還有藍鳥的法國長麵包。
電梯在17樓開了門,經過空曠的走廊,走廊節能燈隨著腳步聲的節奏亮起,高跟鞋的餘音在走廊上形成回音。
陶樂樂看見楊一凡從她隔壁的房間出來。
楊一凡看著這個女同事挺狼狽的養子,他紳士地問:“需要幫忙嗎?”
“麻煩你了,謝謝。”她的聲音溫暖得能把楊一凡一顆冰封的心融化掉。
她打開門的一刹那,斜陽透過落地窗簾柔和地灑落在幹淨的地麵上。
楊一凡突然感覺到,這才是家,麵積不需要很大,幹淨整潔,有個女主人。他忍不住問:“你這麼快就打掃幹淨了?”
陶樂樂輕笑說:“其實我沒有潔僻,隻是物業交樓的時候,實在讓我看不下去,可是又很喜歡17這個數字,不知道你也住在這兒。”
“哈哈,你喜歡香水百合?”楊一凡大膽地靠近陶樂樂手上捧著的鮮花,貪婪地吸進鮮花的氣味。
陶樂樂像是並不抗拒這種略帶侵犯的動作:“我喜歡空氣裏彌漫著香味,但是香水太貴了,所以將就一下。”
“哈哈,但是隻有百合不會很單調嗎?”
“所以我準備把法國長麵包也放在花瓶裏,當陪襯。”
“嗯!這個創意很不錯。”楊一凡欣賞她的幽默感。
他的笑優雅而大度,眼角有幾絲魚尾紋充分注釋了他眼神的深邃。
鮮花有了安置的地方,落地燈照亮了整個屋子,光線是曖昧的暖黃。
楊一凡轉身的時候,陶樂樂也在花瓶邊上轉身。陶樂樂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弄好了,謝謝你!”她的臉上依然是帶著陽光般的微笑。
楊一凡像是不舍得離去,但是他知道分寸:“那好吧,早點休息,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