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罪!你忘記你的身份了麼?想被我們虐待折磨死嗎?老老實實給我躺在那裏,象你那麼癡呆的人能幹成什麼,你過去幹的那些事還記得吧,那些罪行足夠將你處以絞刑。”則子厲聲威脅說。
“住嘴,豬女!”山岡怒氣衝衝地罵道。
“混帳!我殺了你,我宰了你。”中田還在自言自語。
“你們聽著。”京子又向前走了幾步:“我再一次忠告你們,跪在那裏不要動,我知道你們想要與我們決鬥的心情,但是那是自不量力。你們是被鎖在一起生活的奴隸,無論你們怎樣跳鬧,都不能戰勝我們,不信,勝負馬上就可見分曉。”
京子拿起木刀,柳眉豎起。木刀的刀尖,朝向山岡圭介。
“聽著,京子——”山岡打個冷顫似地說。他感到京子這把木刀就要刺到自己身上來了。看她臉上孕含著很重的殺氣。一時間,冷汗遍身,山岡感覺到木刀傳出來的重壓。
京子的臉冷冰冰的,雪一樣白。
“我有個提案。”山岡喘著氣,結結巴巴地說下去:“這,這兒。第一條,我們不能恢複夥伴關係嗎?雙方平等,做好朋友……”
石阪嚷起來了。接著說下去:“不要喪失鬥誌!那些家夥不會給你什麼甜頭的!我們打贏了就是王,她們贏了我們就是奴隸,盡說那些廢話幹什麼!”
石阪害怕山岡喪失鬥誌,他有些驚慌。
“你說得很對。”京子點頭說下去:“你們如果勝了,我們就當奴隸。如果我們勝了,你們就一直到死做奴隸。這兒沒有什麼平等,有的隻是男人與女人,女人與男人。歸根到底,我們不可能成為好朋友,隻能是誰成為勝利者,誰成為奴隸。命運就是如此。”
突然中田發出了令人恐懼的聲音,他一邊嚎叫一邊象發狂似的朝著京子撲了過去,就象一頭發狂的公牛。
京子的身體隻稍稍扭動了一下,木刀在空中閃動著。
中田的右腕被木刀砍了一下,發出了撞擊肉體那種悶響聲,中田手中的菜刀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弧形。
中田痛得大聲叫了起來,接著,京子又是一木刀砍去,中田躲不過,被一刀砍在身上,他身體一個踉蹌,頭朝下摔翻在地。
站在女人隊伍前麵的則子用木刀敲擊著中田的頭部。
中田又丟掉一把餐刀,翻滾著退了回來。他像是受了傷的野獸一樣悲嚎著。
“混帳!”則子嚷著,衝上去抓住中田的頭發。女人們哄然齊衝了上來。
山岡見勢不對,發狂似地衝了上去,他氣昏了頭,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著京子舉起了獵槍,劈頭蓋腦地砸去。
石阪也跟著山岡衝了上去。真實他剛看到中田被京子打倒在地之時,他想拔腿就跑,但回頭見山岡口裏亂嚷亂罵衝了上去,他也不由得跟著山岡往上衝,他握著鐵管邊跑邊揮舞著。
山岡瞅著京子的頭蓋骨用獵槍柄使勁地砸了下去,那氣勢洶洶,像是要把京子的腦袋砸得粉碎。
但是,盡管他在距京子很近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勢砸擊過去。但卻砸了個空,慣性使他身體向前傾斜著轉動了幾圈,然後翻倒在地。他在撲空這時,腹部挨了京子那堅硬的木刀一擊。
他呻吟著,呼吸弱了下去,腦子裏泛出一片血海,慢慢地擴散開來,他想或許是眼睛視網膜裏浮現出的血海。
我要被殺死了——山岡一邊想著一邊蜷起了雙膝。
緊接著,女人們圍住了山岡,在他身上猛踢猛踹,拖拉著他在地上翻滾。
石阪見大勢已去,掉頭就跑。
不過,他沒跑了幾步,木刀就擊中了他的肩膀。他就象要被人扼住脖子卡死那樣,發出了悲慘的哀叫,翻身跌倒在地上。
中田已被女人們剝得一絲不掛。女人們狂怒地撕扯著他的肢體,仿佛要將他撕裂成碎片。他那赤裸的身上到處是女人們撕扯抓揪的傷痕和木刀砍擊的傷痕。女人們接著又用腳踩著中田的生殖器,邊踩邊嚷。
中田處於瀕死的狀態。
女人們又來收拾山岡。她們將他也剝得一絲不掛,然後抽打他的臉部,踢他的身體,拖拽著他。
中田清醒過來,看著山岡挨揍。突然,一把木刀掉在他旁邊,中田爬著抓住了民,用木刀支撐著終於站了起來。女人們正在痛打山岡和石阪。
“呀!”
中田突然發出奇怪的叫聲,揮著木刀,朝著女人群中砍去。因為軀體已不聽他使喚了,他動作遲緩地將木刀掄了一個來回,誰也沒有傷到。女人們看到他那滿臉是血的樣子,嚇得四處逃散。
中田揮掄著木刀,慢慢地掉過腳跟。
山岡在地上爬著,追趕著中田。
石阪也跟著爬過去。
中田一邊逃,一邊扯斷了壁上的電線。
道路上的電燈滅了。
“回來,奴隸們。你們哪兒也去不成。回到奴隸的座位上去。”京子發出了凜凜逼人的聲音。中田回頭看見京子正坐在王座上。
中田踉踉蹌蹌地向前躥,嘴裏自言自語地罵著京子。
山岡圭介和石阪悅夫,中田憲三三人來到了洞窟的入口處附近。
三人渾身都是創傷,血跡遍布身上,皮膚陣發性地痙攣著,被木刀砍傷的手腕、肩部、腹部,痛得直抽冷氣。
此外,寒氣又不斷地襲進來。在宮殿裏,他們還不太覺得冷,因為山洞的溫度冬暖夏涼。現在走到洞口,而且又是赤裸著身體,寒氣襲來,他們不禁蜷縮著,牙齒格格地發抖。
他們已在洞窟處蹲了約一個小時,以為洞裏那些女人要追了上來,但是,結果誰也沒有也沒有來。
周圍一片漆黑,寂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到,恐懼、傷痛和寒氣,緊緊地逼迫著圍困著山岡三人。
“我們現在怎麼辦?”山岡打破了寂靜,問道。
他從剛到洞窟口時就曾問過一次,但中田和石阪誰也沒有回答,他們像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公路就在富士林海的出口附近,他們還是赤身裸體。
現在已經是一月下旬了。地上寒風呼嘯,冷氣襲人,現在這樣出去走到地上,用不了三十分鍾就會被凍死。
雖然可以象強盜一樣衝進住戶人家劫掠衣服食品,但在這附近一帶(步行三十分鍾至一個小時的地方),卻沒有人家居住。退一步講,縱然這附近能找到居住人家,三人被寒冷一凍,要想去毆打劫掠別人,那是不可能的,其結果隻能是反被人家痛揍一頓。
要是赤身裸體被別人抓住之後,警察馬上就會趕到。
那時候,什麼都完了。
殺人、誘拐、強xx還有其它罪行,馬上就被暴露。然後,一定是被處以絞刑。
逃脫出去,這是不可能的。
“隻要有服裝……”
石阪說出的話有氣無力。
隻要有衣服和靴子,什麼事都好辦了。三人可以不被別人注意地靠近人家住房,再象強盜一樣進行搶劫。如果有了錢,就可以得到開口然後再打回來。
“我已經不行了。”中田發出罕見的細微聲音。
“你要堅持。”石阪忙著給他打氣。
話說到這裏,大家又處於沉默之中。
中田突然一個噴嚏,打破了沉寂。
“我像是要被凍死了,太寒冷了。”中田悲觀地小聲說。
“我也一樣。”山岡也精疲力竭了,他的手腳凍得麻木起來,他覺得身體在漸漸地僵硬著。
“京子這個,混帳,她是個神奇的東西。”中田一邊戰抖著一邊說著他的感想。
“的確。”石阪也表示讚同,他又說:“我們對她的怪異力量缺乏了解,就把她弄來當奴隸了。”
他的話語幽幽,透出一絲埋怨。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怎麼辦?”山岡又問石阪和中田。
“我想,想要熱的飲料,想要衣服。”
中田的牙齒格格作響。
“所以,我要問現在怎麼辦?”山岡催促二人說。
無論怎樣不現實,辦法隻有一個:回去當奴隸。
回去,在女人們麵前匍匐,乞求她們寬恕,然後被抽耳光、被鞭打,被打得在地上翻滾,一邊滾,一邊一個勁地求饒,發誓要永遠當奴隸;最後又被腳鐐鎖上。隻有這樣。
“我們以前不過是做了一個夢。夢想著製造一個宮殿,把漂亮女人弄來當奴隸。我們為了這個夢努力過。可是,我們忘記了自己本來是沒有什麼力量的,忘記了女人比我們更強這個事實。比如則子,我過去有一段時間裏曾被她整天虐待,說真的,那個娘們比我更象著個人,能力也更強些,高貴些。說實在的,即便我被她虐待,也應該默默地伺候服侍她。因為我沒有能耐,隻能如此,即便她在我跟前與別的男人一起睡覺,我也得忍耐。”
山岡出自內心地回想往事。
鬥爭的最後結局,男的戰勝不了女的。山岡開始明白這一點,女人的殘虐、富於心計、忍耐力強、多謀善變。欲望強烈,此外還有美貌,這些都是男人無法戰勝她們的客觀存在。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女人們是犯上作亂。
山岡開始後悔他做的事。當他把則子誘獲當作奴隸的時候,他便驕傲自滿起來,卻不曾料到則子的到來增強了女人們的力量。
他後悔將京子、則子這些令人可怕的女人弄來當奴隸。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是啊。”石阪點頭同意山岡的話。他接著說:“我們是判斷失誤,在社會上的時候,我與女人沒當過什麼交道。中田也是一樣,充其量去過幾次土耳其浴室。我們哪一個都與女人無緣,所以,都憎恨女人。可是,我們是不夠憎恨女人的,應該尊崇她們,我就是忘記了尊崇女人而遭此厄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那我們是奴隸的命羅。”中田沮喪地說。
“是的,奴隸是不能違抗主子的。”
山岡輕輕地回答,他抱著被踢傷的睾丸,顫抖著。
“回去吧?”石阪問。
“隻能這樣了。”山岡從剛到洞窟口就已經意識到隻能再返回去了。此外別無他法。不過,一想到返回去,恐怖就襲上心頭。則子的姿態一直映在他的腦海裏。
“可是,她們會殺我們嗎?”中田不安地問。
“我也不清楚,那是主子們的考慮了……”山岡心中一片灰暗。
“不會饒恕我們的,我向京子主子揮舞菜刀砍她……”
中田的聲音很低,他現在忐忑不安。
“你怎麼回事,這樣軟弱。平常你嘴巴又那麼堅硬,你呀,我是殺了京子主人的話,現在這時候……”
石阪停住話頭,咽下了唾沫。
現在這個時候,女人們已經全部赤身裸體地並排跪著,自己一邊摟抱著她們赤裸的身體尋歡作樂,一邊呷著威士忌聽著她們的呻吟聲,還有熱燙的食物擺在麵前。啊呀,簡直是天堂般的生活。
——石阪沉浸在幻想之中。
他很快清醒過來。他對中田懷著一種仇視的心理,似乎覺得是中田把自己引到了地獄。
“這家夥,不是自以為能勝嗎?”他挖苦道。
“我們,本來……山岡……”中田有些語塞,他求救似地看著山岡。
“嗯。”
山岡正在想心事,他想象著京子的頭蓋骨被打碎後可以出現的情況。但很快,京子的形象便從他眼前的幻影中消失了,這個令人恐懼的女人,山岡實在不敢再多想。
“無論怎樣,還是回去吧。我實在受不了了。”
山岡說完,站了起來。
石阪和中田跟在他後麵。
默默地在黑暗中往回走,誰也不想說話。
走了約一個小時,洞窟中的光線漏了出來。
“喂,”山岡停住了腳步,對中田、石阪兩人說:“馬上就要到了,我們爬著走吧,請求她們寬恕,這種方式好。”
山岡跪著爬了下去。
石阪和中田跟著他爬了下去,三人爬在地上朝著宮殿的中心地區爬過去。
不久,能看見王座了。三人遠遠地朝著王座匍匐在地。
女人們正在熱鬧地喝酒,看見山岡三人,她們的笑聲便消失了。
“你們改變主意回來了麼?”京子發問道。
“是,京子主人。”山岡大聲叫了起來,他接著又說:“奴隸知道錯了,請寬恕我們,請重重地處置我……”
他邊說邊在岩鹽上來回擦著自己的頭。
石阪和中田也同樣在岩鹽上來回擦著頭,乞求京子的寬恕。
“回到奴隸的座位上。”京子命令道。
“是,是,尊敬的主人。”三人匍匐著爬回奴隸的座位。
則子拿著腳鐐和手銬,走到三人麵前。
“自己戴上,奴隸!”她丟下發腳鐐、手銬,但是沒給他們衣服。
三人自己戴上了手銬和腳鐐。
“圭介!”則子突然喊叫一聲。
“是,是,則子主人。請原諒我的過錯,對不起,請寬恕我。”山岡忙不疊聲地陪禮乞求,爬到則子的腳跟處。
“我要折磨人,我。”則子冷冰冰地說。
“是,則子主人。”
山岡隻是一味卑順地回答,他用戴著手銬的兩手拖住了則子的靴子。
則子一把抓住山岡的頭發,把他的臉扭仰起來,說:“咬住牙,如果摔倒了,就拿你去受絞刑。”
山岡規規矩矩地跪著,使勁咬住牙關。
則子朝著山岡狠狠地一耳光。這耳光打提真厲害,山岡一下給打懵了,則子左右開弓,一連打了山岡十幾個耳光。
山岡覺得臉部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他臉上充血腫了起來,盡管如此,則子繼續扇打著他的臉部。
自己就要被打死了,山岡昏昏沉沉地閃過一個念頭。在已經變得遙遠的意識這中他依稀查覺到自己的本願,歸根結底,是不能與女人為敵的。特別晃能與則子為敵,自己似乎生就是被則子折磨的命運。
在被毆打之中,山岡甚至開始產生出一種幸福感。
“明白了麼?圭介。”
則子停止了毆打,她喘著粗氣,肩膀隨著她的呼吸起伏著。
“是,主人。”山岡艱難地回答說。
他的臉浮腫起來,扭搐著斜歪在一邊。他直伸伸地匍匐在地上。
“你們聽著。”京子在王座上對山岡等人說:“必須要給予你們懲罰。奴隸背叛謀反是最大的罪惡。本來,你們三人都應該處以絞刑,不過,我們需要奴隸來勞動,所以不能三人都處死。因此,要你們之中一人作代表,當場處死,讓誰作代表,你們自己決定吧。”
京子的宣告冷酷無情。
全場死一般地沉寂。
過了一會兒,山岡打破了這種沉寂。
“我去受絞刑。”他向石阪、中田說。
“……”石阪和中田默默無語。
“追根溯源,是我發現的這個宮殿,這是我的責任。為此我殺了好些人,這些都是我的罪過,我真該死。”
山岡帶著一種懺悔的心情緩慢地說。
他已經無所謂了,死反正免不了,他也就不在乎了。如果能夠的話,他到是希望被則子虐待折磨死。那樣做,就能磨磨蹭蹭地死。因為自己的遲鈍而發現這個山洞,又由於自己的遲鈍而被人殺死。
與自己性格很相應的一生。山岡認為是。
石阪、中田就像是凍僵了刑事處分,隻是呆呆地用玻璃般的眼瞳凝視著腫脹成紫色的山岡的臉部。
“懺悔得不錯。”京子在一旁靜靜地說。
“正希望你所希望的那樣,我讓則子來殺死你。”
京子的話分外平靜。
“謝謝!”山岡低下了頭,致謝道。
京子無言地凝視著山岡。
凝視了很久。
……
這個地底宮殿不久便會崩潰了,一切都將不複存在,京子不知為什麼總有這樣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喃喃地說道:“你先走吧……走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