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禍不單行,半年後,錢莉由於勞累過度,加上冷暖不注意,得了嚴重的關節炎。起初她為了省錢,就是不肯到醫院治療,隻是吃些藥止止疼。
一個月後的一天早上,錢莉準備起床燒早飯時,感覺右腿失去了知覺。她活動了一下,突然感到右腿鑽心刺骨地疼。她連忙推了一下身旁的丈夫,哭泣著說:“士昌,我右腿怎麼這麼疼的呀?”
李士昌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看妻子疼得滿頭大汗,知道情況十分嚴重,連忙對她說:“你等著,我去借輛小木推車,送你到醫院。”說完後,便連忙走了出去。
錢莉本想阻止丈夫送她上醫院,可右腿疼得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他們來到縣人民醫院,醫生檢查後,十分嚴肅地對她說:“你的關節炎十分嚴重,必須要住院治療。”
夫妻倆一下愣住了,錢莉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說:“醫生,你能不能開些藥讓我帶回去吃啊?”
醫生沒好氣地說:“已經這麼嚴重了,你還不想治療,難道你不要命了?”
錢莉又怎麼會想不要命呢?可她要是住在醫院,3個孩子吃喝拉撒怎麼辦?如果讓丈夫回去,丈夫又怎麼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縣城醫院裏呢?無奈之下,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開藥回家。由於失去了最佳治療期,她後來付出的代價就是在床上一躺10年。
隨著台灣經濟的複蘇,加上有了蘭芝的資助,林祥飛的雜貨鋪生意漸漸好了起來。有時生意好時,忙得他根本就沒有喘息的機會。蘭芝本來就是靠坐吃山空過日子,有時在家閑得無聊時,便主動跑到林祥飛的雜貨鋪裏幫忙。
林祥飛巴不得蘭芝來幫忙呢!這樣一旦什麼貨賣脫了,他才能有時間去進貨。有幾天雜貨鋪裏脫貨,偏偏蘭芝又沒有來,他十分焦急,於是便托買東西的人給蘭芝捎信,要她趕緊來幫忙。蘭芝來了後,便故作生氣地說:“林祥飛,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的夥計了啊?”
“嘿嘿!”林祥飛慌忙朝她憨厚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說,“你不是借錢給我了嗎?如果我不趕緊掙錢,真擔心不知到猴年馬月才能把錢還你呢?”
左鄰右舍見蘭芝經常在雜貨鋪裏幫林祥飛打下手,先是感到有些奇怪。日子久了,大家似乎看出了一絲苗頭來。於是有人便跟蘭芝開玩笑說:“蘭芝啊!你是不是看中小林了啊?”
蘭芝聽後,頓時滿臉羞赧地說:“你們胡說什麼呀?”她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裏卻樂滋滋的,她真巴不得別人經常開這樣的玩笑,最後弄假成真呢!
其實林祥飛也早有了這層意思,隻是感到自己窮光蛋一個,根本就沒有資本高攀。現在有人跟他們開玩笑,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他也跟著開玩笑說:“人家蘭芝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我就是想要高攀,也高攀不上她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蘭芝聽他這麼說,臉更是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她朝林祥飛瞪了一眼說,“你堂堂大學畢業生,我還怕高攀不上你呢!”
兩人把話說到這份上,也就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很快便相戀起來。不久,兩人便組成了家庭。
林祥飛跟蘭芝結婚後,不僅有了安身之地,而且再也不饑一頓飽一頓地過日子了。每天都是蘭芝將飯燒好了等他吃飯,雜貨鋪忙的時候,她便直接送到雜貨鋪裏來。左鄰右舍見他們夫妻如此恩愛,都羨慕不已。
仿佛冥冥之中命運故意在跟李士昌作對,錢莉得關節炎癱瘓在床上幾年後,一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李士昌作為地主的孝子賢孫、國民黨中統特務,當然是不可能逃過這一劫的。
一天上午,李士昌家突然湧來一批造反派。他們進屋後,先將李士昌的家抄了個底翻天。見沒有抄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便將李士昌拉到村裏的曬場上開批鬥大會。後來拉他遊街,讓他手裏拎著一隻鑼,邊敲邊喊:“我是地主的孝子賢孫,我是死不悔改的國民黨中統特務!”
李士昌被造反派批鬥和遊街了整整一天,連飯也沒給他吃。晚上,李士昌回到家中後,就有了一種生不如死的念頭。可當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妻子和3個孩子時,便放棄了尋死的念頭。
從這以後,造反派幾乎是三天兩頭地拉著李士昌批鬥遊街。李士昌好幾次被造反派打昏過去,但他仍咬著牙挺了過來。一次,造反派在毆打李士昌時,村裏德高望重的老紅軍張永群老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氣衝衝地走上去,一把抓住正在毆打李士昌的造反派頭頭王二愣的手,十分氣憤地說:“你還是人嗎?他已經被你們折磨成這種樣子了,你們還要把他往死裏打?”
王二愣本來是村裏一個遊手好閑的光棍,文化大革命開始後,他便跳了出來,自封為紅色兵團司令。他不僅在村裏造反,還經常跑到公社去批鬥那些靠邊站的走資派。由於他敢打敢砸敢搶,很快手下便有了一幫烏合之眾。不過,他雖然窮凶極惡,卻不敢得罪張永群老人。所以張永群出麵阻止他打李士昌後,他很快就住了手。從這以後,他便將批鬥的對象轉移到了其他村裏。
李士昌經過造反派的毆打後,身體嚴重受傷。由於家裏沒有錢到醫院裏去治療,他隻能用些草藥來治。雖然外傷好了,內傷卻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所以別說是幹重活了,就是一些輕活做起來也很吃力。在農村,幹不了農活,也就掙不到工分。沒有工分,到年終時,不但拿不到報酬,就連口糧也分不足。一家人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