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餘扒皮說故事(1 / 2)

2013年5月4日,是個很特別的日子,我出獄了。

我是一個作家,筆名叫餘扒皮。1992年因為自己寫的書出版的問題和編輯吵了一頓,最後失手殺掉了他。很幸運的被判了個誤殺,但被法院宣布判處30年有期徒刑時還是讓我崩潰,那時我才23歲。

一直拖到1993年,我才正式從Z市的拘留所被送到G市監獄,從此開始了我的獄中生涯。

監獄的事也沒什麼好說的,剛進去當然會受欺負,而且像我這樣的文人總是他們的重點對象。但時間久了之後,大家也混了個眼熟,再加上平時一些在獄中的江湖老大總喜歡叫我幫他們寫家書,獄官們也愛叫我幫忙處理些文職的瑣事,慢慢的也沒什麼人會無故刁難我。

在監獄裏最難耗的還是時間,每天做著同樣的事情讓本來個性就不羈的我很是苦悶。然而這一切從7年後,即2000年有了轉變。

我還記得那天下很大的雨,李獄官帶了一個人到我的牢房裏,對我說道:“小餘啊,以後這個人就是你的室友了,你要好好照顧他啊。”從李獄官正經的神情裏我沒發現他是在開玩笑。因為在監獄中,“好好照顧”這樣的詞眼會有很多的意思。我當即笑道:“沒問題啊,像我這樣的老人就應該好好幫助新人了。”李獄官笑著點點頭,留下了一條中華和幾盒火柴後又拍拍那個人肩膀,歎口氣就走了出去。我心想這個人肯定不簡單,於是也開始認真打量起他來。

他大概175CM左右的身高,年齡介乎40歲左右,戴著黑框眼鏡,整體看起來就給人一個幹爽的感受。他笑著拆開煙,問道:“抽煙麼?”

我笑著搖搖頭回答:“不抽。”要說坐牢對我的好處就是讓我這一個煙不離手的人成功戒掉香煙。他之後就再也沒說什麼,熟練的敲了幾下煙盒,拆開自個兒抽起來。我知道像這樣剛進來監獄的人總是有著彷徨不安的感覺,但從他身上似乎並沒有看出來,反而有的隻是一種解脫後的輕鬆。

好奇之下,我便開始問他的來曆和故事,結果他的故事卻是讓我驚訝不止。

“我叫陳毅文,以前嘛,是個高級警官,剛那個李獄官以前跟過我的。”陳毅文淡淡的說道,然後又是笑了一笑,“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和你一樣是個囚犯。”

“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告訴我你是為什麼會到這裏來的?”對於一個有著這樣的身份背景的人來說,他背後的故事肯定是無比的精彩的,於是我也不管唐突與否,開門見山的問了起來。

陳毅文沒有對我的唐突感到不舒服,反而是笑著坐在床上看著我問:“你是做什麼的?好奇心還挺重的啊?”

我稍微也有點感到不好意思,笑著摸摸頭,回答道:“我以前是個作家,對一些新鮮的事總是會比較敏感,您別介意啊。”

陳毅文開心的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是個記者呢。”

被他這樣一笑,我也跟著笑道:“其實可能作家和記者也沒什麼不同,大家都對新鮮的,新奇的事充滿興趣。”

之後我們兩人也再沒有說過什麼有營養的話,沒多久就睡了。

由於陳毅文異於常人的身份,他並沒有遭到那些監獄大哥們的“招待”。每天也隻是和我一起做做手工活,看看書,就和一個平常的囚犯沒什麼分別。

然而在一個晚上,陳毅文毫無預兆和我說起了他的故事。

之後,陳毅文每天晚上睡前總會說那麼一點,從他的小學說到高中畢業,然後進警校;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警員說到成為一個最年輕的高級警官,公安部的中級領導;從他的雄心壯誌說到被送進監獄。過程中總是充滿驚心動魄,有時我會拍手稱快,有時也會覺得他很陰險,很恐怖。但這一切仿佛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般,就好像他隻是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但這樣的一個故事實在太長,竟然說了十幾個春秋。

由於我在監獄裏的表現很好,刑期從30年降到了25年,又在兩年前從25年降為20年。終於在陳毅文的故事說完一年後,我刑滿釋放了。

“兄弟,出去後好好做人,安分做事,不要再衝動了。”這是臨走那天陳毅文跟我說的。而他,還至少將在這個地方熬上30年之久,說不定,他可能也沒機會活著走出這個監獄了。

我出獄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母的墳前跪拜一番,畢竟也有20年沒有去了。拿著監獄裏做手工活賺的2852塊,我發現自己迷失在這個驟變的新世界裏。花了不少功夫,東奔西問的,終於從G市找到長途汽車坐回了我的故鄉Z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