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僅十一歲的孩子像是賭氣一般狠狠,狠狠擦去了淚水,但,大顆大顆眼淚又一次讓他泣不成聲。他一時深深垂下頭去,無法言語,不能言語。
“哼!”
同樣也是泣不成聲的揉了揉眼眶,燕靈兒抬起頭來狠狠瞪他一眼道:
“都是你!若不是看你這臭小子一天苦兮兮的,義父又天天念叨我說我是你的大師兄,理應……”
“靈兒!”
冷冷一聲喝,男人蹙眉向女兒看了一眼,小女孩聞言一滯,下半刻一擦淚水向吳奇做了個鬼臉,撇嘴道:
“瞧你!又拖累我挨罵了,才不要再陪你們了呢!”
這話說完,她竟是轉過頭一溜煙就從習武場中跑沒影了。
男人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一時劍眉緊蹙,旋即轉過首向垂著首坐倒在地的吳奇看去,那孩子垂著首靜悄悄坐在原地著,一動不動,不發一語。
你懂了嗎?
你的固執,你的憤怒,你的仇恨,這些都不是所謂的堅強以及尊嚴……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在忍受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痛苦行走著,這些痛苦或許來自於身,亦或許來自於心,它們像是一陣血腥的暴雨,一場又一場打砸著人生路上那些那些最寶貴而又溫暖至斯的燈火。
小到夢想,大到摯愛,人的一生麵臨著無數又無數的彷徨無奈與失去,但正是如此,你才更應該堅強到不屈不撓,為了曾經愛過的一切,為了曾經失去的一切……
因為真正的堅強--並不是不會哭泣,而是能夠哭泣著走下去,隻要你願意走下去,總有灑滿陽光的地方,在悄悄等待啊……
……
叫女兒如此一鬧騰,男人的心緒也漸漸平複了下來,他又一次向眼前這小小的孩子看了一眼,微蹙劍眉--即使我作為一個師父是該教訓你,但如果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執意如此,那麼我……
“刷啦”一揮衣袖,收回手來,青衫的身影轉身即離,既然無緣無分,那就到此為止了吧。
“師……父……”
極輕極慢的兩個字從那緩緩起身的孩子口中吐出,男人背著身,止下了步,但他不曾回首,他一動也不動。
小小的孩子深垂著首,他幾乎花費了全身的氣力才讓自己勉強抬頭向男人看了一眼,繼而,他低下頭去,緩緩,慢慢,走到了短棍前彎腰撿起,又拿著短棍低著頭走到了男人麵前。
他的膝蓋抖了抖,顯然想是跪下身來,幾番嚐試後卻到底沒能跪下身來,到了最後,他不由是閉上眸狠狠一咬牙欲要強迫自己跪下身去!
一隻手,卻穩穩托住了他的身子,吳奇傻傻抬頭看去,青衫男人的麵容一如既往平靜似水。
“男兒膝下有黃金,一生隻跪這天地師長。然為師者,需傳道授業解惑,為師於你,至今隻有傳道解惑之恩,這授業二字尚有待權商,為師有愧,你無需拜我。”
吳奇愣了愣,他沒有答話,良久,隻是輕輕,輕輕點了點頭。
“但……”
男人從他手中拿過了短棍緩緩道:
“既然擔待了這師者之稱,為師有愧在先,你可以不拜為師,卻絕不能在為師麵前滿口髒話摔東摔西,是以為師如今定要罰你,你可有什麼話想說?”
吳奇垂著頭,想了好一會方才緩緩抬頭認真道:
“您什麼時候才願意開始教我……教弟子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