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天顯然不懂得‘糟根’是什麼意思,但從大人們突然肅靜下來驚訝的麵容中還是能讀出一些什麼,他心中有些慌亂,見那冷言不語的男人正在向座位走去,一時不由向那男人背影怒道:
“你,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你這惡人,我跟你拚了!”
正在往回走的青衣男人此時冷眉一皺,‘唰’的一揮袖子倏然轉首向他看來,冷然道:
“胡說?仙力一道,主要依以魂根和魄力判定。魂根為量,魄力為屬。暫且不論決定你屬性的魄力,單說這魂根,仙界將魂根分為‘糟’、‘極’、‘最’、‘臻’四個級別。以你的‘糟’根之姿,莫說你如今想入仙門,便是位於凡間隻怕連凡間仙道中第一試也休想通過!”
他這話說完,麵色分毫不為所變淡淡轉身說道:
“我仙界數千年來,還從來沒有哪個仙道敢把‘糟’魂根的凡人送上仙門中來參加試煉,既然他本無修仙打算,便就此送下山去吧!”
奕天‘嗵’的一聲坐倒在地,他傻傻看著麵前一眾沉默不語的仙人們,想起不久之前他還心中暗自打算要給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一時間竟似連哭也忘記,隻覺得這世上不公平之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
靈庵宮的諦君韓赤玉未曾料到這鐵麵之司說出口來的話如此冰冷,又覺得殿中此子身世孤苦,若真如鐵麵之司所說將這孩子丟下山去可真叫靈庵宮顏麵無存。
可他靈庵宮到底也不是收‘垃圾’的場所,他心中一時糾結無比,突然間看到那藍衫女子紫眮麵色間對這孩子有惋惜有痛心情緒極為複雜,韓赤玉心中一動道:
“紫師妹……”
坐在下首間麵有哀傷的女子緩緩抬起首來,秀眉微挑,不曾言語。隻聽韓赤玉繼而道:
“我靈庵宮內水魄修行之地隻有德峰長老玉梅門下,隻是這玉梅座下從來隻有女弟子,如今論起大殿之中,隻怕最適合這孩子的,隻有紫師妹和蕭煥的……”
那藍衫女子微微一愣,皺了皺眉道:
“赤玉諦君,你是知道的,蕭煥一年前就已經宣召不再收徒的諦命,還是諦君以為,我曉白山的事兒,赤玉諦君也是可以做主的?!”
韓赤玉聽得女子所言,麵色有些微微發白,曉白山雖居六個仙門之末,但其所司卻是整個仙道的刑罰。故插手曉白山一說可大可小。靈庵宮近年來已是無疑的仙界之首,但對於特殊的曉白山,隻怕也是不能介於其中的。
他尷尬的微微一笑,心念一轉旋即指了指殿中手足無措的孩子道:
“紫師妹此言差矣,師妹之前也說,我仙道中人該以慈悲為懷,更何況這孩子本與你緣分不淺,甚至有隻叩你一說,你看……”
女子還要說些什麼,但她突然聽到一聲細碎的顯然是在強硬壓製的哽咽聲。女子一時微愣,轉首向殿中那小小孩子看去。
奕天畢竟年齡尚幼,他性子要強,此時聽得大殿上這些仙人像丟垃圾一樣把他丟過來丟過去的,他不願在人前哭出聲,卻怎奈心中太過於委屈,一時隻能緊緊咬著牙狠狠揉著滑出眼中的淚水,將整個眼旁都揉的通紅通紅。
如此看去,她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又看到那孩子身上殘破不堪的船奴衣裳,甚至那小小的孩子身上,透過殘破的船奴衣裳還有數不清的傷痕。
輕聲的歎息,一抹藍衫就這般從座位上緩緩站起向那孩子走去,她在那小小的孩子麵前輕輕蹲下身去伸出手來,一點又一點輕輕擦著那小小孩子止不住的淚水,完全不在乎麵前孩子髒兮兮的臉頰,她笑容像水一樣溫柔,輕聲開口道:
“傻小子,別哭……男子漢,將來是要頂天立地的,記住師娘的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