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一聽,身子一哆嗦,立刻打斷他的話頭,小聲道:“小夥子,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說不清楚的。你沒看見過,不代表就沒有。門前這條弄堂啊,不幹淨!”說到這裏,忍不住再打了個哆嗦,朝牆門外偷偷張望了一下。
李凡佯作不信道:“大媽瞧您這話說的,我可得好好批評您幾句了。打新中國建立那會兒起,破迷信除四舊有多少年頭了,您怎麼還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告訴您,我可是一名堅定的無產階級唯物論者,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我不信。”
大媽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說道:“每年大年初一早上趕著去靈隱寺燒頭香的可不都是你們這些啥唯物論者?我說小夥子啊,你也別不信,到時候要是撞見了,喊菩薩救命都不靈光了。”
李凡一聽這話裏有花頭,忙打蛇隨棍上道:“那就是說,您看見過嘍?您到底看見什麼了,能給我們講講麼?”
大媽聞言,對著兩人上下一陣打量,一臉警覺道:“你們不像是那小姑娘的朋友,到底是幹什麼的?”
李凡幹笑一聲道:“嘿,沒想到大媽的警覺性還挺高的。我們三個的確是陳燕的朋友。不過,我們在陪她家人去公安局認屍的時候,發現她死的太過蹊蹺。公安局又一直抓不到凶手,我們便想過來看看。”接著用手一指正在觀察四周環境的葉落寒,說道:“我這哥們兒可是茅山派第三十八代弟子。茅山派的法術您聽說過吧,那可是咱中國源遠流長的國粹。別看我這哥們兒長得油頭粉麵,不像個正經人,可手底下的門道可深著呢,打一般二般的小鬼跟打電子遊戲機似的。我說陳燕是給歹徒殺害的,他非得說是厲鬼作祟,所以就拉上我來看看。”
易風沒想到李凡這家夥看似憨厚,可忽悠起來比賣拐的還厲害,當下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大媽聽完後將信將疑地盯著葉落寒看了老半天。
葉落寒狠狠瞪了一眼李凡後,低頭一看麵盆裏的紙錢元寶,問道:“大媽,今天又不過節,您這是在給誰燒紙錢?”
大媽道:“那姑娘就是在門口死的。冤死的魂靈厲害著呢,我燒點元寶紙錢給她,好讓她不要來找我的麻煩。”
葉落寒知道這年紀的大媽多半十分迷信,便安慰她道:“冤有頭債有主。大媽您放心,您好人一生平安。陳燕就算要來找人報仇,也不會找上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大媽念叨了一句,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顫聲道:“不過,就在昨天夜裏,我……我好想看到她了。就……就在牆門口……”她見兩人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便加了一句:“昨天夜裏看到她是有道理的。你們知道嗎,昨天是她死後的第七個晚上。以前的老人經常說,但凡冤死枉死的魂靈,一旦到了頭七夜裏,便會到臨死前的地方轉轉。”
葉落寒暗忖會不會是那黑衣女子重新回到了案發現場,趕緊問道:“昨夜?什麼時候?”
大媽道:“昨天夜裏,過道裏的貓叫得很厲害,我還以為有小偷進來了,便披了件外衣出來看看。沒想到,牆門口有個白色的影子一晃而過。起床後我看了下牆上的掛鍾,十一點一刻不到些。”
十一點,正好是前後兩樁命案的發生時間。三人隱約感覺到什麼,可那隻是一個十分模糊的輪廓,一閃而逝。
易風知道夜裏十一點到靈車一點是兩個時空交叉點最容易出現褶皺的時候,他連忙問道:“那白影沒準是夜班回家的人,您看清楚了麼?”
大媽搖頭道:“離得太遠,我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使,隻看到一個女人穿著件白色的連衣長裙,頭發長長的,就像電視裏放的那女鬼一樣。正常人哪有穿成這樣的?而且,昨天夜裏又是頭七還魂夜,這不是女鬼還能是什麼……”一說到“鬼”字,她便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看起來真的很害怕。
易風聽她的描述,暗忖大半夜裏起來看到這麼一幕的確夠滲人的。以大媽這年紀能不被當場嚇昏過去,足見其膽量與當年的常山趙子龍有得一拚。他正想再問幾句,卻被葉落寒輕輕一扯,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易風起先一愣,旋即明白是葉落寒心軟,不想嚇著大媽,便不再說話了。
然而,當他不經意地瞄了眼身後時,一個白色的側影在牆門口一晃而過。
就在此時,“烙印程序”裏出現了一陣小小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