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是一名房產經紀人,於弄堂口的一家中介公司上班。她在弄堂尾的一幢老房子裏與女同事合租了一間三居室。
每次下班,她都要硬著頭皮穿過那條“鬼弄堂”才可以回到宿舍。
店裏按慣例晚上九點下班,留下一個人加班到十一點才正式關門。
今天輪到陳燕加班。
當她拉下並鎖上店麵的閘門,來到隔壁的鬼弄堂的入口時,不禁頭皮微有些發麻。
這條弄堂位於城市北郊的一條老街上。由於這裏屬於房地產業的開發新區,周邊的很多樓盤都是剛剛建好的,所以人氣並不旺。而鬼弄堂一帶的老房子是從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遺留下來的,不知為何沒有被開發,依舊孤零零地停佇在一片高樓大廈之間,顯得有些不太協調。
這樣的老舊的房子,年輕人自然不會去住,能住在那裏的大都是些空巢老人。
老人們習慣早睡早起。此刻鬼弄堂兩邊的老樓房大都早已一片黑寂,隻餘下零星兩三個窗子依舊透出微弱的燈光。
陳燕心中暗罵,老板為什麼要將店麵選在這麼一條偏僻的鬼弄堂口,難道就不能選個亮堂點的地方麼?
一想到“鬼”字,陳燕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窺了窺四周。
慘白的月光透過狹窄幽暗的弄堂在高低不平的石板路麵上,拖出一條極度扭曲的詭異身影。
那是自己的影子麼?為什麼自己會感到那麼陌生和詭異?還是說……
身後好像傳來了某種奇怪的聲音,像是一位老太太小腳上裹著的布鞋不斷摩擦著石板路麵而發出的。
陳燕猛然回頭,卻發現身後的弄堂空蕩蕩的,沒有半個行人的影子,哪怕連隻躥起的耗子都沒有。於是,陳燕不安地想到了那些關於“鬼弄堂”的異聞。
其中有一則便是說某位獨自歸家的居民在一天夜裏下班後於弄堂裏察覺一位穿著繡花鞋的老太太跟在自己身後。她起先以為那老太太也是弄堂一帶的老住戶,可回頭仔細一瞧才發現那老太太竟然沒有腳,而那雙繡花鞋是拎在她手裏的……
那個倒黴的加班族事後如何已不得而知,可陳燕眼下清晰感受到她當時的心境。
那腳步聲十分微弱,悉悉索索的,就像陳燕剛才聽到的那聲音一樣。
悉索……悉索……
陳燕頭皮開始發麻,勉強咽下一口唾沫,三步並作兩步往前疾走,不敢回頭。
弄堂很長,似乎深不見底。
一路上,陳燕總覺得背後有個拎著繡花鞋的老太太輕飄飄地跟著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小跑起來,一顆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上。
悉索……悉索……
陳燕的耳膜被這聲音折磨地再也承受不住,猛的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了腦袋。
身後是一條深邃不見底的黑暗弄堂道,雖然依舊一片死寂,但陳燕總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那黑暗深處飛出來一樣。
她心中發慌,轉過身子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前方小跑起來,希望能盡快擺脫這條鬼弄堂,回到那間雖然不太寬敞,卻暫時屬於自己的溫暖小窩裏。
時值盛夏,可弄堂裏冷颼颼的。
陳燕越跑越覺得心慌,眼看最多還有二十米就能走出這條小弄堂,突然從右邊的一堵矮牆上躥下一個黑色的影子。
陳燕驚得汗毛直豎,猛的發出一聲低呼,趕緊刹住了腳步。
定睛一看,隻見麵前蹲著一隻黑不溜秋的小貓,正眯起一雙幽綠的眼珠子冷冷地望著自己。
原來是隻貓啊,嚇死我了!
陳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同時上前抬腳猛踩地麵,想要嚇走那隻黑貓。豈料,那黑貓並沒有躥開,而是蹲在黑暗的角落裏繼續瞪著她,同時發出了一串“喵”的叫聲。
在平日裏,她就是一個十分喜歡養貓的人。可此時,那雙貓眼在她看來十分滲人。她見既然趕不走貓,便不再理會它,加緊腳步朝弄堂的出口行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弄堂口時,倏地從後麵湧過來一股陰氣,從她脖子後麵猛灌入衣領內。
“桀,桀,桀……”
一陣充滿了邪惡的陰笑聲憑空響起。
陳燕猛然間回頭,霎時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似是看到了某種恐怖之極的景象,瞳孔登時劇烈地收縮起來。
半晌後,弄堂裏響起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尖叫。
那黑貓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裏,眯起那雙幽綠的眼珠子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