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冬天,易風和晨旭兩人穿著厚厚的大皮裘尚嫌不夠保暖,卻見這看守長一頭的汗水,不禁一邊上前幫忙一邊笑道:“大冷天的都讓看守長累出一身汗來,真是罪過罪過。”
看守長將竹簡“嘩啦”一下都攤到了地板上,一邊收拾一邊對兩人說道:“哪裏哪裏,小人一身五花膘,就算擱冰窖裏頭也會滲出油來,哈哈,哈哈……對了,讓兩位大人久候多時,下官實在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下官翻遍了整個檔案庫方才從上百萬卷竹簡中找到了那一晚的記錄。不過……”
易風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不過什麼?”
看守長道:“沒……沒什麼。卷宗記錄都在這裏,下官就不打擾兩位大人了翻閱了。”說完低著頭恭恭敬敬地退出門外。
兩人便坐在地板上撿起一封封竹簡看了起來。
那一晚的確被記錄了下來,事情的經過和方大洪口中所說的大致吻合,不過兩人拿起卷宗反複研究,始終覺得漏掉了什麼。
晨旭闔起手裏的一卷竹簡,對易風道:“都看完了?”
易風點頭道:“字不多,看起來也不費力。不過,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晨旭道:“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你看,這些卷宗的記錄的確複原了當時的案發情形,就連當時那位看守長和參與此事官吏的姓名都被一一記錄了下來。但是我找來找去,都找不著方文水和另一個同犯的姓名。而且,有些語句讀起來怪怪的,好像不太通順。”
易風道:“可能記錄的人文化水平有限吧。對了,我覺得那個同犯的地位肯定不在方文水之下,否則也沒有資格與方文水一起被暗中保了下來,以至於到現在都逍遙法外。不過,我不明白,即便查出了那個人的姓名,對女鬼又有什麼幫助?難道把他倆帶去女鬼麵前讓她親手殺了他們,好讓怨靈消失麼?”
晨旭道:“當然不是!這兩人做了壞事必須要受到相應的懲罰,但我們也不能草菅人命。”
易風皺眉道:“方文水位居千夫長,掌管了狼牙國三分之一的兵馬,你覺得狼牙王即便知曉了此事,也會拿他開刀麼?何況另外一個人很有可能官位更高,權利更大。自古帝王多權謀,我不覺得他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女奴而去開罪自己的得力大將。”
晨旭乃世外仙家,對這種世俗社會的弊端了解不多,當下搖頭道:“那晚我們也見過狼牙王了,我倒覺得他是個賞罰公平的人,連馬良殺了他的弟弟,他都不去怪他。”
易風本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晨旭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笑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唄,都這麼熟了,對我還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
易風隨口道:“沒什麼,我隻是在想……咦,這卷書簡上的字好像不是一個人寫的?”
晨旭聞言湊過頭來一看,果真如此。
這卷書簡似乎不是用同一批竹簡串起來的,大部分竹簡看起來都很陳舊,甚至還有些發黴,顯示它們已在倉庫裏擱了很長時間。不過有幾片竹簡看起來十分的新,上麵的字跡刻痕也很新,與其他幾片竹簡完全不同,看得出並非出自一個人的手筆。這幾片新竹簡零散地插在整卷書中間,語句不通順的地方就出在這裏。
兩人趕緊撿起其他書簡仔細檢查起來,都發現了同樣的問題。
此時此刻,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這些卷宗已經被修改過,而且修改的時間並不長。
晨旭和易風互視一瞥,幾乎同時喊道:“看守長!”
話音未落,一聲慘叫從門外傳了進來。
兩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色,齊齊掠出屋外。
聲音是從另外一間屋子裏傳出來的。雖然相隔不遠,中間卻也隔了三間屋子。
等易風和晨旭循聲趕到的時候,看守長已倒在地板上,一雙眼睛瞪著天花板,似是到死都不能瞑目。
“嗚……嗚……”
正對著屋門的一扇窗戶洞開著,一股又一股的冷風從那裏灌了進來。
晨旭一招“乳燕穿林”穿窗而出,易風則閃電般掠出了門外。
屋外一片靜謐,根本不見凶手的蹤影。晨旭看了看窗台下的積雪,發現除了自己的腳印以外,再也沒有別人的了。
兩人隻好回到屋內,易風闔上了看守長的眼睛,歎道:“如果我們不來,他不會死。”
晨旭在屍體上仔細地摸索著,片刻後右手停在了屍體的胸口處,沉聲說道:“他是被掌力震碎心脈而死的。”
易風愕然道:“城裏有這水平的高手不少,那豈非人人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