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歲的男生,皮膚白皙,手掌已脫去纖細之感,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好。
這雙藝術品似的手中有一柄極為精致的水晶刀,一圈圈的紅色果皮,像絲帶,絲絲纏繞,緩緩地,掉在下麵的盤子裏,裸露的蘋果果肉,像黃色翡翠。
他眼前是張病床,床上躺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身量修長,膚色略深,長發如墨,瓜子臉,細眉長目,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據說是薄情寡義之相,卻是頗有謫仙之姿。脖子上裹著厚厚的繃帶。像是昏睡。
雲辰像是受到了驚嚇突然睜開眼,向床邊看了過去,狹長的眸子裏,不是一直的天然呆,也不是市儈色彩的諂媚,相反的,帶有同齡人沒有的犀利。
但也很明顯,她沒睡醒。
一直謹慎地觀察她的清瘦少年一愣,低頭,像是想了想什麼,放下了手中的水晶刀,走了出去。
“這幾天真是多事之秋啊。”
他走出病房,看向旁邊在長椅上昏昏欲睡的藍衣少年,笑眼一眯,抱怨似的嘟囔著。手一抬,向那少年麵門迅速拂去,力道之狠,招式拿捏得精準,至於穩準狠,用在這裏都蒼白無力。
藍衣少年眼睛猛地睜開,也不躲閃,目光冷冷的,像是三九的冰淩,刺人骨縫。
“對,就是這個眼神。”
清瘦少年發現藍衣少年反應如此之快,自覺無趣,訕訕地收手,看著藍衣少年道。
藍衣少年也不理他,歪著頭又開始補眠。
“也是,屋裏那個剛來的時候忒折磨人了。”
清瘦少年歎口氣。在藍衣少年身邊挨著坐了下來。
時針倒轉,四十八小時前——
擔架車推得飛快,卻被很平穩。
“氣管和動脈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脖子骨頭啊,皮膚啊,肌肉組織什麼的都有傷,主刀醫生說了,現在仍有不明殘片在裏麵,那傷很像是浸潤傷,就是散彈槍的那種傷。”
藍衣少年似是很鄙視地瞅了一眼旁邊的好友,是滴,活寶的那位仁兄竟然找了個非中西醫結合中醫科實習生來問西醫的診斷結果。不過大體上什麼事他是知道了。
若說這女孩也傷的蹊蹺,那個李先生也死的離奇。
明明是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小女生,卻被那個李先生用本命魂器給傷了。
正常來說用魂器殺人得是必要時,更準確是要完蛋了才這麼做。
然後,李先生的死因是筋脈血管全數報廢。
bmc成員通常隻有在有背叛之心時才會這樣啊,還有就是要殺掉自己的boss,至於這個,這傷可真像那麼來的。
隻是這女孩奇怪歸奇怪,也不太可能與boss有幾分錢關係啊。
兩個少年跟上司彙報完了,就在手術室外大眼瞪小眼的瞎合計。
本來風平浪靜,一個小時過去……
兩個男孩依舊大眼瞪小眼,悶悶地杵在那裏。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護士出來,卻是“病危通知書,誰來簽?”
倆孩子傻掉了。
“這是怎麼回事?”急急衝上去問道。
“那孩子呼吸係統在送來之前已經有不良並發症產生,應該是生活不太富裕,還有些貧血,造血功能也不好,平時油脂攝取量也不夠,總之多種不良因素造成了這個。”那護士語速堪比第一名嘴,一連串的說出來,轉身走了。
一次倒好,這是三遍的重複。第三次後——
主刀的醫生臉累的去青,滿頭大汗。
“剛才太驚險了。要不是你們,這孩子那時候心髒停跳呼吸停止,說不好就沒了。”清瘦少年一臉黑線,隻不過是說病好了去吃披薩自助,人家不理,帶你去坐瑪莎拉蒂,人家不理,最後說到不乖的孩子沒人要,就有心跳有呼吸了,天,這孩子多大了,現在孩子早熟,三歲的這句話都不管用了,汗一個。
別埋汰我了,雲辰很想跳起來反駁他們。
她隻是做個噩夢。
夢裏,三月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微風浮動。
落英繽紛。
前麵有那麼一道身影。
挺拔,修長。
她身著一身青布道袍,散披著半長不短的發,望著那個身影嘴角直抽。
不小心多看了瓊瑤劇,但是卻不癡迷於此。
隻是,她稚嫩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瞧瞧,多羅曼蒂克。
注:男主十一歲,女主六歲。
那時多好啊,但是對於她,那是個噩夢。
驚醒時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眼皮沉重如千斤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