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現在有一個疑點,死者的死亡時間在十點以前,而凶手的到達時間在八點以後,這中間隻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他還要殺死受害人,處理現場,這樣算來,他們喝酒的時間,可能至多一個小時,他是怎樣讓受害人那麼快就醉倒的?
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我們又發現了另外的線索,一個新的指紋就在《罪與罰》的封二頁麵上,很有可能是凶手在處理指紋時不小心留下的。警察隻要找到指紋的主人,也就逼近謎底了。”
【7】
我又做噩夢了,一個關於失敗的噩夢,我殺死了我的爸爸,並偽造了他的自殺現場,但我精打細算的策劃,總是在不經意的環節上出了差錯。我失敗了,被許多人追趕著,我沒命地狂奔,我的前麵是一個狹窄的胡同,我一直跑,一直跑,但它仿佛沒有盡頭,直到我累得筋疲力盡,雙腿像灌了鉛一樣,變得無比沉重,我再也跑不動了,停下來,卻發現,我已經到了胡同的盡頭,我麵前是一堵牆壁——原來它根本就是一條死胡同。我大叫了一聲,醒了過來,林小安正在對麵滿臉驚訝地看著我,他問:“博為你怎麼了?”
我說:“沒事的,隻是做了個噩夢。”
他說:“是不是又夢到你的完美殺人計劃了?”
他的話頓時讓我打了個寒戰,我驚異地問他:“你說什麼?”
他說:“你不知道嗎?昨天晚上你喝醉了,說了很多胡話,你說你總有一天要把你爸爸幹掉,然後你要偽造一個現場,讓人看起來是意外或者是自殺身亡。你說,這個現場一定要偽造得極其完美,讓人無法看出絲毫的破綻,這樣的話,你和媽媽就可以安全地度過後半生了。”
我覺得自己幾乎要冒冷汗了,我問林小安:“我還說什麼了?”
林小安說:“沒有了,你說完了這些,就一頭紮在床上睡著了。對啦,博為,你為什麼那麼恨你爸爸呢?”
我說:“別問了,我不想說這個。”
林小安說:“說說吧,兄弟,釋放一下對你自己有好處的。”
我說:“他是個畜生!每次喝醉都打我和媽媽,我媽的左眼就是被他打瞎的。他是個窩囊的出租車司機,唯一的本事就是回家打媽媽和我,我恨他!”
林小安問:“你額頭上的傷疤是他打的嗎?”
我說:“是的,在我八歲那年,他用扳手朝我頭上敲了一下。”
天還沒有亮,但我已經睡不著了,我又一次陷入了往事之中,許多不堪回首的情節再次曆曆在目,一股來自地獄的仇恨火焰攫住了我。我緊咬著牙齒,緊握住拳頭,我的全身都陷入了一種無法自製的緊張狀態,終於,我揮出了拳頭,一拳砸在了牆壁上。頃刻間,我鬆弛下來,全身都鬆弛下來。我慶幸,我挺了過來,我控製住了局麵,沒使另一個在黑暗中的蠢蠢欲動的我現身出來,暴露在林小安的眼皮底下。
【8】
三天後,又傳來學生死亡的消息,但不是死在學校,而是死在校外五百米的一處民宅內,這個名叫胡丙文的男生,我也認識,半年前,我們校內的十多人組織過一個文學社,胡丙文就是其中非常熱心的一個。但那次由陳海鬆發起的活動,沒多久就夭折了。之後,我們這些社員的聯係都處於即興狀態,誰想起誰了,覺得投緣,就找上門去喝兩杯,想不起就算了,反正學習都夠忙的。
出於未知原因,胡丙文不願意住學校,就在校外租了民房,據說,警察找上他是因為在陳海鬆的死亡現場發現了他的指紋,但在學校到處都找不到他。後來,警察找到了他那裏,打開門後,卻發現他已經死去幾天了,而他的室內充斥著濃重的液化氣味。檢查發現,他的屋角放著一小罐液化氣,但已經差不多漏光了,大概是他用來燒開水的,用完後,卻沒有關好。解剖後,法醫給出的屍檢結果是,死於液化氣中毒,但在死前,他是處於酒醉狀態,死亡時間和陳海鬆是同一天,但要比陳海鬆晚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