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後山的林子旁,我停了下來,向山下看,還好,繼姐竟沒有追過來,我鬆了一口氣,摸了摸嘴角,竟也是血,但還好,我的嘴巴並沒有被撕裂,看來這血仍是來自額頭上的傷口;這之後我坐在地上大哭了一場,哭過後,我想了想,覺得我之所以總是吃虧,都是因為我的個頭太小了,於是,我開始幻想,究竟需要多大年齡的個頭,我才能夠打倒繼兄:他是15歲,那麼20歲的我一定可以徹底打敗他,於是我站起來,找到了一塊有尖銳棱角的石片,在一株楊樹的樹幹上刻下了這樣一行字:小童在此留念,10年之後必報此仇。雕刻完畢後,我又在地上坐了下來,一想,覺得不對,10年太遙遠了,或許在16歲的時候,我就可以打倒他了,因為那時我已經大了他一歲,於是,我重新又站起來,在另一株楊樹的樹幹上重新刻上:小童在此留念,6年之後必報此仇。我一邊雕刻著這些字,一邊想象著在6年後我該是這樣威風凜凜地把繼兄揍得半死,然後踩在腳下,聽他可憐的求饒聲,想到得意處,我竟不禁笑出了聲來,但過了一會兒後,我一想,又覺得6年也太久遠了,為什麼就不能是現在呢?我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一家人通通殺掉;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身後的林子裏有人走動的聲音,我回頭,看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正從林子裏向我這邊走過來。
“你在幹嗎呢,小子?”少年走近後,開口問我。
我細看了看他的樣子,竟一點都想不起這個少年是誰,我也就沒有答理他。
但他一時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向前又跨了一步,身子幾乎就要挨到了我,天啊,他竟至少比我高出了一個半頭,他用居高臨下的姿態又問我:“說啊,小子,你在這裏幹嗎呢?”
我反問到:“你是誰?我都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跟我說話?”
他說:“我是小童,現在說吧,你在這兒幹什麼,你的額頭是怎麼回事?”
我有些驚訝,我說:“你胡說,我才是小童,你從哪兒知道了我的名字,現在又冒充我,來戲弄我?”
他說:“誰規定的就允許你的名字叫小童啦?我也叫小童,你又能怎麼樣?”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是,於是我就轉移了話題,問他:“你是哪個村子的,我怎麼從沒有見過你?”
他說:“我們是一個村子的,我就住在村南頭水井旁右邊的第一家。”
我想了想,記起了那個很破敗的青磚牆院子,可在我的印象中,那一個院子裏好象是沒有住人的,我記得大姐說過,那家人很有錢,早就搬進城裏去住了,於是我問他:“那家沒有人住的,你是在撒謊吧?”
他說:“怎麼沒有人住,就我們一家人在住,我爸,我媽和我,我們才搬來。”
我相信了他的話,我點了點頭。
他又問:“你的額頭到底怎麼啦,是不是被你的繼兄欺負啦?”
我恨恨的說:“是!”
他說:“我就知道是這樣,要我替你報仇嗎?”
我說:“不用,我自己會報仇,再過6年我就也和你這般高了,到時候我會自己一個個殺死他們。”
聽了我的話,他突然笑了,他笑得很淺,是掛在嘴角上的那種笑,看上去既神秘,又迷人,他說:“你已經16歲了,幹嗎還要等?”
他的話很奇怪,使我覺得很難領會其中的意思,我想了想,覺得很費力氣,我又想了想,竟突然覺得腦袋中轟的一聲響,像是裏麵有什麼東西突然爆開了一樣,我頓時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