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夕努力掙紮了一會兒,沒有任何用處。她漸漸的安靜下來,頭靠著浴缸的內壁,積水已經流進耳朵裏了,她的眼淚也像潮水一樣洶湧的流出來,但是沒有聲音,此時小夕心裏第一時間感覺到的,並不是對死亡恐懼,而是悲傷,那麼那麼悲傷地流著淚。
她清楚地記得在自己被那張沾了麻醉劑的手帕迷昏之前,身後的那個人的氣息包圍了自己。那麼熟悉那麼讓自己快樂的幸福氣味,最親切最讓自己牽掛和安心的氣味,即使在千萬人中一聞到就能知道是誰的味道,安格身上的味道。
她想象不出來還有什麼結局會比這更殘忍
就在恐懼像浴缸裏的水一樣已經漫過下巴抵達嘴角的時刻,絕望中的小夕聽見嘭的一聲巨響,像是一閃驚雷,閃電一樣使浸在冷水中已經麻木的身體靈魂蘇生了,厚厚的防盜門被人強行打開。有人衝進來,又一腳踹開浴室的門,是刑警和趙沫沫來救我了。小夕激動的又哭了。
渾身濕漉漉的小夕坐在臥室的床邊哆哆嗦嗦地打冷顫。然後趙沫沫也坐下來,對小夕說,現在你明白答案了嗎?
可是為什麼?趙沫沫,我不明白,也想不通,安格為什麼會這樣做?豬豬也是他殺的嗎?還有那起火災。
是的,是安格,他有自己的荒誕血腥而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你,杭小夕,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我不是說安格不愛你,他真正愛的隻是你的這雙漂亮的手。
小夕不說話,睜大了眼睛看著趙沫沫。她突然發現這間臥室裏擺放的東西,一瞬間又想起冬天裏的那個夜晚看到的東西。大大小小的玻璃皿,裏麵盛放著不同的器官,人的器官,一個又一個標本,它們都是很完美的樣子,隻是被泡在福爾馬林裏,讓人無法感覺到美好,隻是毛骨悚然。還有那種氣味,福爾馬林混合屍體的惡劣氣味,讓在場的警方都皺著眉頭拍照取證。
小夕問趙沫沫,你知道安格的事情是嗎?你究竟是誰?洞悉一切的女巫嗎?
趙沫沫笑起來,她沒直接回答小夕,起身拿起一隻小號的玻璃皿,裏麵的標本是一對耳朵,很柔美的線條弧度。你覺得這雙耳朵是不是很好看?
小夕不明白,怎麼了?她說。
趙沫沫的表情突然變的很悲淒,她抬手把一直戴著的黑色帽子摘下來。小夕這才看清趙沫沫的樣子,很獨立很有性格的樣子,也是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但是當她撩起頭發的時候,小夕不禁愣住了。趙沫沫沒有耳朵,那個位置上隻是一道醜陋的駭人的傷疤。
你現在明白了嗎?杭小夕。和你一樣,我曾經也是安格的女朋友,我曾經也和你一樣全心全意地愛著他而且我們都一樣的愚蠢,被他的表象鬼迷心竅,以為這個有著嚴重人格分裂和偏執症的瘋子會真心地愛著自己!
小夕突然覺得像是做了很漫長很荒誕的一場夢。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是,原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傀儡被他操縱著。原來所謂的愛情,卻隻是這一場殺戮中的一個環節而已。而自己卻一直天真並且愚蠢地堅持認為真正的魔鬼會是這個暗中一直保護並且拯救自己的女孩子。
如果這樣也算是一個結局的話,小夕真的想象不出來還有什麼結局會比這更殘忍。他所追求的,僅僅是一張畫皮
晚上,小夕沒有回寢室,而是住到了趙沫沫家裏。安格還給她發了好幾條短信,問小夕在哪裏,讓她快回來,說自己很擔心她。安格以為小夕還不知道,而這些平時能讓小夕溫暖快樂好久的短信在此時更像一記又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小夕的臉上,她即羞愧又憤恨。
趙沫沫,真的謝謝你救了我,我還一直以為凶手是你,處處提防你,真的對不起。
好啦,小夕,現在終於好了,我查到了安格的那套房子,又因為你而找到了足夠的證據,我們沒事了,安格逃不掉的,他必定要受到懲罰。
趙沫沫,你把安格的事情告訴我好不好?
怎麼?你想知道?
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現在還會猛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這究竟是怎麼了,我真的想知道。
好吧,我告訴你,趙沫沫靠著小夕坐下來,慢慢地說。
安格原本也是一個單純英俊的男孩子,他一直愛著一個叫冬潔的女生,深愛。我其實也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但是安格說,那是一個很可愛很讓人舒心的孩子。瘦瘦的身子長長的頭發,有著很幹淨白皙的皮膚還有大大的靈動的眼睛。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是在一起的,形影不離的青梅竹馬。上高中的時候,很美妙的那一根神經懵懂之後,他們就成了很溫和很美麗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