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宋柯都無精打采的,李樂看在眼裏。網上關於西郊凶案的討論越來越激烈,很多人都不相信裏麵有鬼,更有甚者發起再次探秘鬼屋的行動。響應的人很多,有人說西郊本來就是凶地出現失蹤很正常,還有人說失蹤的兩個大學生是殉情……總之眾說紛紜,李樂再抬頭的時候宋柯已經不在座位上。看了一眼表已經六點鍾了。
換了襯衣,李樂離開警局,停車場裏,黑色的吉普旁邊停著一輛紅色的本田,此時蘇琦正看著本田的幹扁的車胎。
“怎麼了?”李樂走過去看了一眼。
蘇琦回頭一看是李樂道:“車胎壞了。”
“你車裏有後備胎吧,我給你換上。”
蘇琦看著李樂熟練的卸車輪不覺笑道:“男人都很愛車麼?”
“那要分什麼車,自己喜歡的才愛。”
蘇琦一笑取出手袋裏的記事本:“西郊女屍死前應該有五個月以上的身孕。按照胎兒形成的狀態要是她死的時候胎兒還在肚子裏,應該會留下胎兒的屍骨,但是在現場的勘查中並沒有幼兒的屍骨,這足以證明西郊女屍是在打胎後才被殺死。”
李奇按著輪胎擰著螺母道:“為什麼不是生下孩子而是打胎?”
“死者的骨盆沒有被撐開的跡象,如果是孩子出生後被殺,骨盆應該比現在至少開五到十厘米,而不是現在這樣,骨盆開裂程度隻停留在孕育期。”
李樂到:“知道死者年齡了麼?”
“應該在二十四歲到二十六歲之間。”說著蘇琦打開車門從置物箱裏取出一張照片:“這是死者肋骨的照片。”
李樂看了一眼,白色的肋骨靠近脊椎的地方是黑色的,透著一股烏亮的光,隻有一點點。“這是中毒引起的麼?”李樂道。
蘇琦舉起肋骨對著停車場的燈道:“你沒發覺那像是鑽了一隻蟲子麼?”
一語驚人夢中人,順著燈光看去,那的確更像一隻蟲子,他似乎都能看到蟲子身上一輪一輪的肉。黑色的蟲子,女屍的肋骨縫裏為什麼會有蟲子呢?“這是什麼蟲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天送去做進一步化驗。”蘇琦踢了一腳鼓鼓的輪胎笑道,“謝謝了,等回來我請你吃飯。”
因為重感冒李樂請了一天假,宋柯知道後買了水果去看他。
李樂的家就在離警局不遠的街上,他一個人住,養了一隻狗也不覺得孤單。
宋柯沒想到一個單身男人的家會這麼整齊,不覺笑道:“不知道的還得問嫂子在不在呢。”說話間根本沒看到那隻趴在地上的金毛尋回獵犬。
就在不經意間,金毛尋回獵犬狠狠地咬住宋柯的褲腿,李樂見狀忙喝狗撒嘴,狗也聽話,見主人不高興,蔫蔫得鬆開宋柯的褲腿,鑽到了桌子底下。
李樂道:“這狗叫阿布,越來越皮,有時間得帶他練練了。你怎麼知道我家住這?”
宋柯笑:“不知道還不會問,倒是你怎麼生病了?”
李樂指了指電腦,頁麵上是雨夜探秘西郊鬼屋的後續報道,昨天晚上下雨了,難道李樂也參加了鬼屋探秘事件?
宋柯難以置信的道:“你不會去參加什麼雨夜探秘鬼屋了吧。”
李樂聳了聳肩,笑道:“劉隊怕有人破壞現場,派我看著他們,和一群孩子在雨裏蹲了半宿,他們根本沒進去。”
送走宋柯,李樂一反剛剛疲憊的神態,眼中泛起一絲奇怪的光,仿佛又看到了什麼希望,阿布竄到宋柯帶來的水果麵前,袋子被撕扯開,水果散了一地。
李樂看著狗瘋狂得撕咬著那些水果並沒有製止,反而看得有趣。
蘇琦打來電話的時候,李樂還在看阿布咬水果,蘇琦聽出了李樂的鼻音:“感冒了?”
李樂道:“小毛病,有事麼。”
“那蟲子查出來了。是一種以骨頭為食的腐骨蟲,不過現在不常見,有的老人喜歡用這種蟲子喂鷯哥,據說能讓鷯哥嗓子清亮。這種蟲子生命力極強,腐蝕性也很強,據腐骨蟲死亡的位置看,蟲子應該是從胃裏接近的肋骨,因為屍體的極速腐爛,所以那蟲子死在了骨頭縫裏。”
“蘇法醫,你覺得什麼人會用這種方法害人?”李樂拿著電話,看著窗外陰暗的天空問道。
蘇琦看著麵前解剖台上的屍體:“如果按方法來說應該是個懂蟲子的行家。要是按殘忍度來說,行凶的絕對是個變態。”
李樂一笑不覺道:“幫我查查那蟲子哪裏有,再查一下擁在一起那兩個死者和女屍的DNA。”
李樂並不意外秦玉的失蹤,宋柯和李樂去秦玉的公司時,秘書說老板已經有四個月沒有出現過了,而秦玉的妻子早已經和他分居,唯一的女兒也在上大學,所以秦玉的失蹤並不被人關注。李樂之所以來查秦玉,是因為他是就是李樂拜托蘇琦查DNA的兩具男屍之一。
說來也巧,由於秦玉是特殊血型,在醫院省醫院做過備案,所以當那個千萬分之一的血型在顯微鏡下出現的時候,蘇琦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房地產商秦玉。
回去的路上宋柯道:“為什麼不去找秦玉的女兒調查情況?”
李樂道:“暫時還沒有這個必要,宋柯,你父母都是做什麼的?”
宋柯看著窗外道:“我父親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我母親是個失業人員。”
李樂道:“那你為什麼要當警察?”
宋柯一笑:“除暴安良。”
除暴安良,多麼簡單的四個字,但做卻是萬般的難,李樂突然想到了自己剛進公安學院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那個老警察說的那句:幹了一輩子警察我都沒做到刑訊廳裏的那兩個字:“坦白。”
也許在很多人心裏都有著掩藏多年的秘密吧,他有,宋柯也有。
西郊案子有了最新線索,李樂和宋柯得到消息趕往現場的時候才早上七點。
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大批記者等在門口,昨天晚上有人在西郊的房子裏看到了亮光。經過留守警察確認現場的確有被破壞的痕跡,進屋前李樂遞給宋柯一雙鞋套:“帶上別破壞了現場。”
帶上鞋套宋柯跟著李樂進屋,客廳的地上有一串細碎的腳印,很淺,腳步延伸到二樓的書房,來人目的很明確,根本沒有在別的地方做停留。
書房裏還是一樣的狼藉,腳步在這裏就斷了,地上的書還是很淩亂,有很多被故意挪了地方。手法很刻意。
“你怎麼看?”李樂看向宋柯。
宋柯看著現場道:“首先,來的人不一定是凶手;其次,他來二樓搞亂書房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尋找什麼或者消滅什麼,他為什麼不幹脆一把火燒了書房,這樣不就一了百了了。”
李樂道:“不對,他這麼做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應該是想要打亂我們的思路,或者他想要找點什麼,最主要的是他很了解這裏。”說著手指指向窗台上短小的蠟燭頭。
推開書房的窗子,從窗子往外看,書房外的牆上是一排夏天排雨管道,管道固定在牆體的鋼管像是一截又一截的梯子。如果嫌疑人從這裏離開一定很方便。
蘇琦半小時後趕到現場,這是她第一次到西郊,之前都是通過照片還有幾具屍體了解這座神秘的房子,跟著蘇琦李樂和宋柯尋找起昨晚嫌疑人留下的蛛絲馬跡。
從一樓到二樓嫌疑人隻留下了一排腳印,至於二樓的書房嫌疑人留下了大量的手印,全是沒有指紋的指印:“樓下有大量腳印,書房有明顯翻動過的痕跡有大量手印卻沒有一個有指紋的。幾乎沒有線索。”脫下手套蘇琦道。
李樂看著二樓的現場一笑:“真是個聰明的家夥。”
下樓的時候從樓梯向下看。客廳旁的廚房突然引起了蘇琦的好奇,那是一間原木裝飾的廚房,每一個角落都透著一股居家的氣息,吸引蘇琦的不是這些,而是靠窗的櫃子塵土上那個圓圓的缺口,拿起鑷子仔細的查看那個缺口上粘連的殘渣,收集好殘渣,蘇琦又打開櫥櫃,櫃子裏是一整套的骨瓷碗碟,數了數,其他都是雙數,隻有碟子是單數,這證明,消失的碟子和櫃子裏應該是一整套上好的骨瓷碗碟。
看著蘇琦興奮的表情,李樂道:“怎麼,發現了什麼?”
“Wedgwood。”蘇琦看著那些精致的盤子興奮的道。
宋柯不解:“Wedgwood是什麼?”
“是一種骨瓷,是上流社會奢侈品的代名詞,這樣一套餐具一定價值不菲。”
李樂道:“就這幾個破盤子?”
蘇琦一笑:“這些盤子的工藝價值極高,據說四個Wedgwood的碗就能撐起一輛十五噸的卡車。
“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
“他們足夠告訴你很多東西,Wedgwood的東西購買者都需要填寫對作品的評價回執單,這項舉措從二十年前就開始,所以,如果查到這套瓷器的購買人,就可以查到當初這間房子的主人是誰或者與這房子主人有關的人。”
“真的?給我看看!”李樂說話就上來搶盤子
“小心!”蘇琦話音未落,珍貴的骨瓷盤子已經掉在地上成為一堆碎片了。
蘇琦不禁責備起李樂:“你看你!年紀不小了還毛手毛腳。”但是看他突然蹲在地上用手摸地板有覺得很奇怪,“你在幹嘛?”
“這盤子摔的值,”李樂神秘地笑笑,“你仔細聽剛才的盤子碎的聲音了嗎?如果我估計的不錯,這裏有地下室。”
宋柯給秦曉曉打電話又打不通。其實秦曉曉在,不過已經和不在差不多了,她全身已經開始潰爛,每一寸皮膚都摸不得,每天都會有纏著血的濃留出來,她不敢去醫院,隻能每天躲在被子裏。秦曉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袋很大,皮膚蒼白,就連頭發都稀疏了起來。她已經整整五天沒有睡覺了,一閉眼腦袋就是針紮一般的疼痛,而更可怕的是腹部的巨大疼痛,每天上廁所拉出來的都是紅色的蟲子,長長的像線一樣,仿佛這些蟲子在她的肚子裏撕咬著她的內髒。每次看到那些蟲子,她都恐懼得取來熱水瓶把它們活活的燙死。秦曉曉很怕,她怕自己就這麼死掉了。
李樂找到秦曉曉的時候,她正躺在宿舍裏,幾乎奄奄一息,被子裏全是伴著血色的膿水,有的地方甚至已經有了蠕蟲,很惡心的場麵,李樂忍著嘔吐的感覺叫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