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爭辯說:“我給你打電話並不是說非要今晚去看她,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再說,我今天的確有些事情忙,一時脫不開身。”
劉醫生在那邊說:“隨你吧!”然後就掛了電話。
小羽在鎮上兜了一圈,隨便買了些吃的,填飽了肚子後,決定先回家看看,因為她真正惦記是母親留下來的那幾間房子,她知道母親的那幾間房子盡管地處荒僻,但會值幾個錢,因為她早就有所耳聞,縣裏要在那裏開發旅遊區,而母親的房子正處於風景秀美之處,並且,她也是那裏的唯一一戶人家,將來政府在征收她的房子時,必定會給予她大筆的賠償,而現在母親死了,自己就是唯一的法定繼承人,這錢自然隻能是自己的。
接下來還有兩公裏的路程是要徒步而行的,小羽相信,如果不想摸黑回家的話,自己是應該趕快些。
大約在十幾分鍾後,小羽已經走完了離家的這最後兩公裏的多半路程,來到了母親房子的山腳下。這時,天色已經有些模糊了,在小羽正打算跨過公路向山上走的時候,忽然,一陣刺耳的汽車鳴笛聲迎麵而來,緊接著,一輛汽車帶著風聲從她的麵前唰的一聲飛馳而過。
一刹那間,在受到驚嚇而大吃一驚的同時,小羽突然感到心頭一震,仿佛有某些東西在她的靈魂深處被喚醒了;她不再往前走了,而是停下腳步向四處看;是的,四周的環境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不是因此她曾經在這裏住過的那種熟悉,而是另外的一種異樣的熟悉,盡管這種感覺是那樣不合常理,但卻讓小羽覺得是那樣的真實。
她沿著公路又前行了幾步,這時,她看到了一大段的枯木橫陳在公路外沿幾米處的地方——對了,就是它。小羽想起了自己夢中的情景,那個十多年來一直在糾纏自己的可怕夢境,是的,這段枯木在自己的夢境中就是一個重要的道具。
但這夢究竟在表明些什麼?它是隱藏在自己靈魂深處真實的記憶呢?還是僅僅是自己幻想的延伸?
也就在自己胡思亂想這些時,小羽想到了去年在這個時候,她在酒吧遇到過一個名叫安養童的酒鬼,這個酒鬼自稱是一個國內小有名氣的懸疑小說家;那時這個家夥已經醉的不成樣子,他赤著腳,一邊摳著腳氣,一邊用他那張噴發著濃烈口臭和酒氣的嘴巴吹噓著:他的大腦天生異於常人,因為早在兩歲之前,他的大腦的記憶功能就開始作用了,所以,他能夠記得很多他在吃奶時期的糗事。
小羽無法確定這家夥說的話的真實程度,她當時還以為這家夥和她套近乎隻是為了想和她上床,因而,她幾乎要向那家夥暗示,和她上床不需要這樣,有錢就可以了。但在他還沒有說出這些暗示之前,她就發現事實並非如她所想象,因為那小子已經鑽進桌子下麵睡著了。
但那小子的話無疑提醒了她去追溯自己的童年記憶,而這之後的發現,一度曾讓小羽有些喪氣;她發現她最早的記憶竟是在四歲半的時候,整整比那個所謂的小說家晚了兩歲半。
或許可以這樣說,她最初的記憶是在驚悸和戰栗中蘇醒的,在記憶中,她的第一個感覺是冷,非常的寒冷,她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水潭邊,半截身子還浸在冰冷的潭水裏。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仿佛是來自渾身各個關節的劇烈疼痛,讓她幾乎沒有了一點的力氣,以至於她緊咬著牙關努力了好久,才將自己不斷打著哆嗦的雙腿站立在那鋪滿了鵝卵石的水潭邊。
就在她又挪動了幾步,離開潮濕地帶,來到水潭不遠處的草地上,向四周打量時,她看到了那個女人,一個瘦高的女人,她正站在草地盡頭的林子邊向小羽的這個方向看。在她看到小羽的一瞬間,小羽發現她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和怪異——起初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是陰鬱、憎惡和仇恨;但在小羽因看到人跡而哇的一聲哭出聲來的那一刻,她臉上的表情竟然在突然間起來變化,變成了乍看上去似乎富有表演性的沉痛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