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話:邪惡密林(2 / 3)

小羽又向她叫了一聲:“媽媽,我冷。”

這時,那個女人回過了頭,把麵孔朝向了小羽,在看到她的麵孔的那一瞬間,小羽幾乎又被嚇傻了:這個女人滿臉的血汙,而淚痕又把臉上的血汙衝成了扭曲的條狀,況且她的麵孔本來就是扭曲的,那是因為她靈魂中某種極端的情緒的衝擊所造成的,驚恐、仇恨、絕望。而在她盯住小羽的一瞬間,小羽看清楚了她的那雙可怕眼睛——一雙血紅的眼睛,甚至連瞳仁都是血紅的顏色;遠處,汽車正在燃燒的火光當然也映照在她的眼裏,但小羽知道,那顏色絕對不是因火光的映射而產生的錯覺;因為小羽能夠感覺到,那血紅的眼神中充滿的,是針對她的刻骨銘心的仇恨。

一種來自她幼小心靈深處的深刻的恐懼感覺,突然間在小羽的胸腔裏爆裂開來,頃刻間,這種極度的恐懼感覺擴散到了她的全身;小羽禁不住哇的一聲又一次大聲哭了起來。

但她的哭聲顯示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女人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她的哭泣而有所緩和,她不但表露出一絲的憐憫,反而站起了身子,緊咬著牙關,瞪著她血紅的眼睛,朝著小羽一步步逼來;小羽開始感受到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的巨大壓力,惶恐和不安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在她的心髒裏瘋狂跳躍著,在尋求著突破口,而同時,她又是那樣的渴望溫暖和依靠,也正是這種感覺在使她遲遲不願意試圖逃跑,直到整個女人把她一雙沾滿著血汙的手伸向她的脖子的那一瞬間,小羽才反應過來,她是危險的。

小羽轉身撒腿就跑,這時燃燒的大火幾乎就要熄滅了,周圍的林子和公路正在逐漸陷入到黑暗之中;怕黑的小羽當然不敢向林子深處跑,她隻能沿著公路跑,但僅僅跑出了幾十米,她就領悟到,自己想法是錯誤的——在公路上,她無法跑過這個女人,因為她明顯可以感覺到女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在這之前,或許女人沒有能抓住他,隻是因為她沒有料到一個幾歲的小女孩會想到逃命,因而錯失了抓住她的良機。

女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羽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腳掌在落到地麵時那種巨大的震動,每一次震動都會在小羽的心髒裏引發一次劇烈的悸動,並使他內心的恐懼刹那間跳躍到恐懼的極限,小羽甚至可以感覺到整個大地都在因她的腳步聲而劇烈顫抖,仿佛她就是一個具有無窮力量的巨人一樣;而腦後突然掠過的那一陣涼風,更是將小羽原本已經繃緊的神經拉到了即將崩潰和斷裂的邊緣;小羽當然知道,這涼風來自於那個女人急於抓住他的某隻手掌。

終於,哇哇哭喊著的小羽跳下了路沿,跌跌撞撞地逃進了漆黑的林子。

女人的腳步聲消失了,火光看不見了,除了自己心髒的劇烈跳動聲和腳下的嚓嚓聲之外,林子裏安靜無比;小羽終於可以感覺到,自己繃緊的心理之弦正在慢慢的在餘音的震顫中平複下來。

恐懼暫時消失了,但並不代表自己已經逃離了地獄,在這漆黑的林子裏,誰能夠預料到會在某處潛伏或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這仿佛就是一個人的命運之林,不管走向那個方向,你注定都是盲目的,因為任何一個方向都可能是通向地獄之門的道路,或者,你本來就已經深陷在了地獄的深處,所有徒勞的掙紮,最多隻是表明了希望從不曾在你的心裏死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被橫在林間的幹枯樹枝和石塊絆倒了幾次,小羽終於癱倒在一片林間空地上,她再也跑不動了,她隻想盡快坐下來,哪怕地麵是潮濕的,哪怕根本就命運草地,到處都是泥漿,在此時,對她來說也會比一張柔軟無比的睡床更加舒服。

在林間空地上躺了一會兒後,小羽明顯感覺自己好多了,自己早已經忘記了哭泣,就連恐懼之弦在自己內心的震顫餘音也消失了,呼吸也變得平靜了,心髒的壓力幾乎全部消失了,這時的林子裏才是真正安靜的。比起所經曆過的一切,小羽甚至相信自己此時已經身處於天堂之中,在這裏,他不需要但有任何的問題,隻需睡上一覺,用休息來把消耗掉的體力恢複過來。

在這樣幻想著時,小羽感覺自己的一雙眼皮已經開始下垂,並互相碰撞,就在它們將要粘結在一起,而自己的意識就要失去的那一刻,在他頭頂的某棵樹稍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淒厲而怪異的鳥叫的,然後是撲棱棱一聲響,那東西飛走了。小羽當然不知道那是一種名叫貓頭鷹的鳥,在古人的迷信中,那是一種不祥之鳥。但現在對小羽來說,它代表的也是不祥的,它的被驚起說明有人向這個方向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