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個又一個宿命的謎語。而我怎麼都無法猜到答案。我絕望地看著鄭浩,從頭到腳都在劇烈地抖動,像有一顆炸彈在我腦子裏爆開,瞬間便令我失去知覺。
一周後,我被正式批捕。仍在那間空蕩蕩的審訊室裏,在右臂綁著紗布吊著繃帶的鄭浩的命令下,我按下了自己的鮮紅的手印。
鄭浩說,臨走前再給你看最後一段審訊錄像。
屏幕裏開始播放上次我在審訊室昏倒的場景。我像被什麼硬物猛擊了一下,慢慢倒在地上。在一旁記錄的石燕見狀想站起來叫人,卻被鄭浩攔住,同時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式。石燕又滿腹孤疑地坐下。
過了大約半分鍾,側趴在地上的我喝醉般搖搖晃晃站起來,他的臉在攝像機前一掃而過,但卻觸目驚心,見者悚然。那是一張充滿了惡毒猙獰的臉,咬牙切齒,五官扭曲,像一個凶性大發的狂徒。
鄭浩仍然冷靜地看著我,姓名?
曹操。我艱難地從喉嚨裏發出一種低沉的聲音。
鄭浩說,1994年10月11日,群力小學發生一起惡性傷害事件,被害人右手小指被凶手用刀截下,當時你在哪?
我說,是我幹的。王誌強是個垃圾。嘿嘿……我的動作很快,沒人知道。
鄭浩說,2004年12月3日,本市華陽小區二號樓一單元三樓東戶發生一起人為縱火案,導致兩人死亡,你當時在哪?
我說,也是我幹的。他們也是垃圾。
鄭浩說,你怎麼做到定時爆炸的?
我說,先把門窗關緊,到客廳和他們睡的臥室裏澆上汽油,再打開煤氣閥門,再把所有的燈泡都換上我帶去的。嘿嘿,我的燈泡很特別,都有一個小洞,不到半個小時煤氣充滿整個屋子。我出門的時候又在外麵加了一把鎖,然後隻要他們一拉燈繩,轟的一聲,所有的東西都燒著了,多麼壯觀的景象。
鄭浩說,今年4月7日,新華小區一號樓二單元八樓業主錢大海在家被謀殺,據我們調查發現有人偽造證據嫁禍他人……
我說,這也是我做的。錢大海該死,許小慧也該死,我早晚也要把她殺了。
鄭浩說,你開門的鑰匙哪來的?
我說,這太容易了。這個混蛋每次去紫羅蘭理發店時都會把自己的鑰匙隨手放在桌子上,我隻要準備好橡皮泥,然後趁他不注意偷偷把模子印下來就行了。
鄭浩說,案發後,給吳貴琴打電話的那個女的是誰?
我像隻母雞似的咯咯笑起來,那也是我,那是我錄下來又經過處理後的聲音。
鄭浩說,手套、鞋套和裏麵的頭發都是你放在垃圾桶裏的?
我說,是的。
鄭浩問,你認識周磊嗎?
我說,他是一個可憐的人,像一隻沒人要的狗。
鄭浩說,你為什麼殺人?
仿佛是被這句話激怒了,我彎起腰像一隻處在戒備狀態的貓,雙手抓住的頭發,聲音似顛如狂,我就是要殺人,我要殺光他們。這是一個惡心的世界,到都是垃圾。垃圾怎麼像人一樣活著?周磊隻是我的一條狗,他告訴我誰是垃圾,然後我就去解決。我是為我自己。
我指著鄭浩和石燕,你,還有你,那麼多的垃圾你們難道看不到?
突然我抓起那把沉重的椅子,掄起來砸向躲避不及的鄭浩,聲嘶力竭地大叫,你們都去死。
石燕一聲驚叫,鄭浩抬起右臂去擋,飛去的鐵椅砸在他的上臂。聞聲趕來的警察把拚命掙紮的我死死地按在地下……
我在屏幕前看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鄭浩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們會申請給你做一次精神簽定。
其實我至今仍不相信那天看到的東西,但是一切已經於事無補。我已經被徹底地困在這裏,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曹操也在這裏。
他現在正在某個角落,偷偷地窺視著我,有時候他會故意與我擦肩而過,有時候他會坐在那裏,死死地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因為我可以聞到他身上彌漫著的那種獨特的氣息,與死亡有著某種關聯的味道。而到了晚上,他會在我身邊走來走去,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如鬼似魅。
故事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