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的水龍頭裏,流出的不是水,是血。
楓的失蹤,以及衛生間發生的一切,我不敢去報案。我生怕牽扯出周琳的事。
就在我打算暫時搬出去住的時候,瑞的一翻話,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瑞端著茶杯的手豐腴光潤,如同女人的手。他眼睛朝著前方,對我說:“瞎眼的人在夜晚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你想知道我看到過什麼嗎?”
燈映著他的眼睛,燁燁地閃著狡黠的光。“我看到你身後總是跟著一個七竅流血的女人。”
瑞的話不隻是驚嚇。立刻,我就警覺起他不是真的瞎子。而他很有可能知道些什麼。
在巨大的威脅麵前,我反而鎮定下來。我要搞清楚他究竟知道些什麼。
天其實還不熱,我輕輕脫去薄削的羊絨開衫,剔透的小衫清楚勾勒出我的胸形,近乎半裸著上身坐在瑞眼前。我眼巴巴看著他的眼,巴望著他能露出一絲正常男人的舉動。
可瑞似乎真的看不見。他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眼睛呆滯地朝著前方。
“你為什麼要嚇唬我?”我朝他靠近,呼之欲出的小衫正衝著他的眼,“有個女人跟著我,那她長什麼樣呢?”
瑞微笑著:“同樣一個地方,同樣一間屋子,有陰陽兩個世界。你不信,對嗎?”
我給自己壯膽,不在意的冷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的房間裏還住著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瑞神秘地朝我伸過臉來,低聲說:“我在夜裏真的能看到另外的世界,我不是騙你。”
瑞的聲音低沉而又陰森,我突然覺得有些恐懼。他的神情很嚴肅,不像是在編故事。
周琳的死本來就讓我神經緊繃到了極點。而天花板上沒來由的滴血,水龍頭裏流出的血水,這一切實在太怪異了。而今晚瞎子瑞說的話,更是讓我聽得心驚膽戰。
我完全陷入了困境,搞不清瑞究竟是什麼人。他是在向我暗示什麼,還是故弄玄虛嚇唬我。可他為什麼要嚇我呢?
而楓究竟去了哪裏,他又為什麼要讓這個神經兮兮的瞎子來陪我。
我害怕這個房間,可又不願馬上離開。我想徹底摸清瑞的底牌。甚至為了保命,再殺一個人也做得出來。
夜色漸濃時,瑞依然大大咧咧進來,不用我引導,他就能找到那張放在牆邊的椅子了。
我沒有搭理他,竟自走進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出來。我必須進一步試探眼前這個危險的家夥。當我的刀尖快要觸他的喉嚨時,他依然渾無所覺。我收起水果刀,怔怔地看著他,良久說道:“你在夜裏真的看得見奇異的東西嗎?會不會是幻覺?”
瑞笑了笑,突然舉起手,朝我身後的方向揮了一下說道:“我能看見,空中懸著一枚戒指呢。”
我心裏的驚恐無法言表。我死死盯著瑞的眼仔細地看。那雙眼雖然閃著光,卻空洞地朝著前方。
我的身後就是藏著戒指的化妝台。
周琳死前扔向我那枚戒指,瑞是怎麼知道的。我的心裏湧起一陣殺機,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我不相信他真的會知道什麼。周琳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看到,所以更不會有人知道她用一枚戒指扔我的事。
瑞說:“那戒指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你們常人是看不見的。”瑞搖頭晃腦的樣子,又的確是在故弄玄虛。
大學的時候,解剖過很多死屍。手術台上親眼看著病人咽氣。我以前從不相信鬼神之說。可這段時間一係列怪異的事,以及眼前這個神神叨叨的瞎子,卻讓我疑惑起來。無形之中,也許真的有一個常人看不到的世界。
而瑞說他看得見。
他真的看得見嗎?
我走到化妝台旁邊,故意拉開抽屜,卻偷偷從手上摘下自己的戒指,回頭說:“是這枚戒指嗎?”
瑞呼地從椅子上站起,跨了一步,幾乎要衝過來。他突然收住腳,笑道:“你嚇了我一跳,我以為你也能看得到那枚戒指呢。”
無法形容我的心理。驚恐,甚至有些眩暈。
瑞果然不是真正的瞎子。
可我必須繼續陪瑞演下去。我要讓他以為我沒有意識到他不是真正的瞎子。瑞那樣失態,難道周琳的戒指會和瑞有什麼關係?
我準備好了茶水,還有紫衫葉的幹粉。瑞通常在晚上八點到九點的時候會來。
他來了。依然兩眼空洞地坐在牆根的椅子上。我給他倒了茶水,放在他麵前的小桌子上。瑞用鼻子嗅了嗅茶香,說道,是鐵觀音嗎?
我嗯了一聲,心在劇烈地跳。
瑞伸手去端茶杯,卻碰到了杯沿上,茶杯倒了。
我驚慌地去拿抹布。轉回身時,我嚇得尖叫了一聲。瑞就站在我身後,用一雙陰沉的眼盯著我。
“你要幹什麼?”我顫著嗓子說。
“別動。我又看到那個女人的臉了,就在你身後,一張七竅流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