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來扭了扭脖子和腰身，又囑咐了顏海華幾句，腳步輕盈地離開了火控室。皮洛圖趕緊衝眾人擺擺手，戴好帽子，手裏舉著一打演算草稿紙，一路小跑地跟了出去，這時湖北號已經開始降低航速，緩慢上浮，隻有極具經驗的老潛艇兵才能感覺出這點變化，看來蘇卓君不打算讓全艇官兵過分緊張。湖北號是直屬最高統帥部的戰略力量，也是能夠部署到日本海的有限兵力之一，如果讓人員和設備長期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則疲勞感很可能長期揮之不去。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優秀的指揮官應當讓部隊盡可能多地得到休息。與享受著戰鬥間歇休憩時光的中國官兵不同，30多海哩之外的庫斯巴斯號潛艇上眾多的官兵們對當前的形勢完全失去了理解力，大家都不禁私下切切私語，互相打聽著小道消息，從演習事故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等各種版本在幾個小時內傳遍了全艇。不論這些故事有多麼互相矛盾。卡洛沃夫固然向全艇通報過最新的命令，政治副艇長也表示讚同，國防部下達的命令本身就加深了眾人的疑慮。不過無論如何，海軍軍人們仍會忠實地執行艇長的每一個命令。卡洛沃夫看著潛望鏡中海麵景象，心中不斷起伏的波瀾終於變成了一場風暴。此前，他對於這些謠言也有所耳聞，但並不知道謠言的具體內容。這說明了一件事，當你處在謠言中心時，你肯定會感到風平浪靜的假像，就如同在台風中心一樣。雖然卡洛沃夫也試圖進一步理解過去24小時間發生的事情，但畢竟所能掌握的資料太少了，除了劃定巡邏區域外，司令部沒有提供情況通報，數據鏈路上沒有任何可供下載的信息。聽到遠處水下發生激烈爆炸後，他決定小心翼翼地靠近看個明白。卡洛沃夫的頭象觸了電似的從潛望鏡目鏡上彈開，臉色煞白地招呼：”政治副艇長，請您來看看！”瓦爾基裏聞聲趕忙把手中的香煙擱在煙灰缸上，摘下帽子湊上潛望鏡看了一眼，吃驚不已地抬起頭看著卡洛沃夫，問：”這難道是……？”“沒錯，就是她！”瓦爾基裏伸手帶上帽子，把帽舌撥到腦後，再湊上潛望鏡仔細看，朗聲說：”艇長同誌，目視確認目標為北風之神級戰略核潛艇！”這是潛望鏡目標確認程序，任何艇長看到的東西必須由政治副艇長加以複核確認。鏡頭中，一艘龐大的核潛艇身影浮在海麵上，但艙麵離海麵過近，艇殼有明顯的破損，不像是正常水麵狀態。艇身和指揮台泛出不正常的橘紅色，這在紅外夜視儀中代表較高溫度的熱輻射，從指揮台和表麵艙口還冒出橘紅色的濃煙，慢慢地隨著海風飄散到空氣中，艙麵上似乎還有人跑動。艇艉的一個艙口不斷地噴出更大強度的橘紅色氣體，顯然，那裏艙內發生了劇烈爆炸，把熱浪吹出艙口，飛向夜空。除了高溫信號外，還有能看到從潛艇艙口向外排出不那麼熱的海水，恐怕是在進行艙內排水。“艇長同誌，我判斷她遇到了火災。為什麼救援飛機還沒有到？”“是啊！簡直是災難！你注意到中部和艉部的破口麼？”“是的！”瓦爾基裏接過卡洛沃夫遞過來的陳舊的佳能數碼單反照機，擰到光學接口，把看到的景象一張張拍下來，心痛不已地說：“這是艘戰略核潛艇。為什麼沒有事先把她的位置通報給我們？她遭到攻擊了麼？”圖片不斷地通過單反相機無線發射器發送到電腦上，卡洛沃夫看著水兵用圖形處理軟件優化這些圖片，似乎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他從煙灰缸邊撿起瓦爾基裏的香煙猛地抽了一口，嗆得直咳嗽，說：“瓦爾基裏同誌，您把相機拆下來吧！圖片夠多了！”
8月10日 0200 朝鮮東海（四）（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