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襲魚雷方向發射魚雷……”李阿寶功課學得還是不錯的，不再作聲。李純溪看了看表，在繪圖板上描下了湖北號的最新航跡點，用量角器定下阿庫拉當前最新的方位，鉛筆從新航跡點畫出最新的方位線，穿過先前幾條平行的方位線，心頭一喜，拿出幾把航速尺比較了一下，選中最接近的尺在繪圖板上描下阿庫拉的航跡。她打開通話器，略帶興奮地說：”指揮艙，聲呐室，目標解算完畢，方位洞五勾，距離兩洞點五海哩，航速拐節，航向洞麼洞。”阿寶聽見聲音，偷偷回過頭，看見李純溪興奮的笑臉紅撲撲的，像一個收到情人節禮物的小女生。“聲呐室，指揮艙，幹得不錯，和我很接近。”通話器裏傳出蘇卓君的聲音，聽的出來比較平靜，但沒那麼生硬了。“指揮艙，火控室，確認聲呐室解算！”這是林有德極重的湖北口音。“指揮艙，航海部門，確認聲呐室解算！”潛艇上負責對目標進行運動解算的不止一個部門，通常的慣例是由聲呐室、航海部門、火控部門、艇長和副艇長同時進行結算，誰先獲得答案誰就先報告，其他人算好後或確認答案，或提出不同的結果，再進行檢驗。這像是在這幾個部門間長期進行的比賽一樣，李純溪總是拿第一。“20.5海哩，還很遠哦……我們好像夠不著。”阿寶唯一遺憾的是不能作戰，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深處還是有點慶幸。“這個距離不算遠，雙方相對運動一點點就可以進入攻擊距離了，還好我們早期預警做得好，距離再短5海哩就麻煩了。”“是啊，我們要是一暴露可就狗血了。不知道阿庫拉的艇長現在在幹嘛？”俗話說的好，人就是經不起念叨，阿寶在20.5海哩之外的深海中一念叨，對麵俄國庫斯巴斯號攻擊型核潛艇的艇長卡洛沃夫蝶竇內上皮收到了輕微刺激信號，肋間肌自主收縮，膈肌一緊，把肺中空氣猛地噴出了鼻腔和口腔，用俗話說就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口鼻中的飛沫以航母彈射噴氣式戰鬥機的速度飛進了安靜的指揮艙。“祝您健康！”正在研究海圖的政治副艇長瓦爾基裏抬起頭對他說道。“謝謝！一定是受涼了，昨天晚上淋了雨。”卡洛沃夫從褲子口袋掏出手絹擦了擦鼻子，對身邊的一個水兵說，“謝廖什卡，去把我艙裏的咳嗽藥水拿來！”“您昨晚還是和那個叫塔尼亞的女人在一起麼？”“不，是叫東尼亞，那個娘們是遠東紅旗芭蕾舞團的，身材真是……”雙手比劃了一個可口可樂玻璃瓶的形狀，手指又在瓦爾基裏胸前戳了戳，憤憤地說：“不過我們才在迪斯科舞廳蹦了三個小時就被您帶人抓到這裏來了，您這個藍帽子惡棍。”“都跟您說過多少遍了，卡洛沃夫艇長，我不是藍帽子，也不是政治委員，那都是蘇聯時代的事！我是政治副艇長，我也是潛艇的軍事指揮員，您的副手，不是克格勃。”“哦，對不起，我總是弄混了，有時候我真以為你是把我爺爺送進古拉格的政工人員。海軍裏的習慣不是麼？”卡洛沃夫向副艇長擠擠眼，接過水兵拿來的不鏽鋼扁瓶子，擰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趕緊又擰上蓋子。看來這咳嗽藥水刺激性很大，卡洛沃夫又一個勁地咳嗽，臉上淡淡地染上一陣紅暈。“艇長同誌，您這樣我真的很生氣，如果我是您說的那種人，您敢這麼跟我說話麼？您爺爺被關了多少年？”“判了十五年勞改，在西伯利亞森林裏砍木頭，要不是赫魯曉夫，他就真的會死在那裏。”“他究竟犯了什麼事？”“您真不知道麼？”卡洛沃夫又衝他擠擠眼，說“我的檔案您看不到？”“您別逗了，我又不是那種人”“好吧，他二戰結束後太平洋艦隊的潛艇艇長，韓戰期間救了幾個美國落水的飛行員，回來之後說他有間諜嫌疑，總之是蘇聯刑法第五十八條夠得著的罪名。”“我的老天，那個時候真是亂來。”“現在不也一樣麼？”“您是怎麼啦？”瓦爾基裏一把搶過卡洛沃夫手中的瓶子，擰開蓋聞了聞，說：“這是什麼？是酒嗎？”“咳嗽藥水，我親愛的團級政治委員，咳嗽藥水聞起來都象酒。”卡洛沃夫又把瓶子搶回來，揚起頭咕咚咕咚一口喝幹，臉上通紅通紅的，吐出一口酒氣，說：“安德烈十字下的光榮傳統，治療感冒的唯一藥方！”瓦爾基裏眼巴巴地看著卡洛沃夫，從台子上撿起不鏽鋼瓶子，說：“您這樣太不象話了，這個瓶子我先替您保管起來！”“隨您的便……”“控製，水聲，我們有一個新的接觸，方位355，命名為A03！”水聲艙的報告震得卡洛沃夫的耳膜發癢，他把粗大的右手小指伸到耳朵裏掏了掏，對著通話器問：”水聲，控製，是什麼目標？”“……英國皇家海軍戰略火箭核潛艇特拉法爾加級！”“胡扯！你們都瘋啦？日本海怎麼會有英國的潛艇？”“……艇長同誌，這是計算機係統自動識別的……”沒等水聲組組長回答，卡洛沃夫就罵罵咧咧地關上了通話器，對瓦爾基裏說：”您接替我在這裏指揮，我去水聲艙去教訓教訓那幫蠢驢！”水聲艙就在控製艙的前麵，卡洛沃夫沒走幾步就到了，聽覺靈敏的謝克列早就聽到他的低聲咒罵，正戰戰兢兢地檢查目標的窄帶聲紋特征。“怎麼搞的，您是沒有睡醒麼？這裏怎麼會有英國潛艇？”卡洛沃夫壓低聲音對立正得筆挺的謝克列咆哮道。“艇長同誌，您看，這組聲紋特征提示確實是特拉法爾加級。”“小夥子，幹活要用腦子，不是光看計算機！”“艇長同誌，您看，52赫茲，122赫茲，314赫茲，1060赫茲，雖然更高頻率的噪聲還沒有收聽到，但聲紋符合特拉法爾加級的特征。”“把耳機給我！您也戴上！”“是！”“您聽一下，告訴我，有沒有聽見核潛艇回路裏特殊的嗡嗡聲？”“是……沒有……！”“這是一艘安靜性很好的常規潛艇！”“是！”“這個惡棍！”卡洛沃夫立刻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安靜性極好的常規潛艇被艇艏的柱狀聲呐陣列收聽到，說明距離已經很近，庫斯巴斯號處於危險之中！“控製，我是艇長，聽我的命令，右滿舵，航向080，釋放拖纜。”庫斯巴斯號緊急向右轉向，並趕緊把拖曳陣列從艇尾方向舵頂端梭形拖纜艙內釋放出來。卡洛沃夫的計劃很簡單，用靈敏度更高的拖曳陣列識別目標，還可以利用艇身加上拖纜的長度，同時通過艇艏陣列和拖曳陣列的方位數據進行三角定位。
8月9日 2200 朝鮮東海（二）（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