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中將同誌，航空兵已經出動865團的小夥子們幫我們建立空中掩護。”作戰參謀在一旁回答。“空中掩護能把這隻蒼蠅轟走麼？”“不行，海軍中將同誌，按照條令，我們不能對監視飛機做出敵對舉動，這是……”中將不耐煩地打斷他，說：“這是INCSEA規定的，不要告訴我已經知道的情況。我的問題是，能用什麼辦法在協議允許的範圍內趕走他們麼？”回到冷戰高潮期的60年代，由於蘇聯不斷發展的遠洋艦隊嚴重挑戰美國海上霸權，雙方的艦隻和飛機經常在公海上發生互相挑釁、追逐、碰撞等危及航行安全的事件，造成不必要的人員傷亡和飛機艦船損失。雙方為了杜絕意外損失，避免因挑釁而爆發戰爭，於1972年在莫斯科簽署了”海上事件協議”（IncidentatSeaAgreement），簡稱INCSEA。根據協議，雙方如在對方利益相關海域進行的訓練或演習活動必須提前72小時通知對方。可是當緊急出航的命令下達時，連太平洋艦隊都沒有足夠的準備時間。命令中並沒有提到任務的性質，海軍肯定也沒有提前通知美國海軍，終將斷定這次會是一次真正的實戰行動。在三千米的高度上，數碼迷彩塗裝垂直尾翼根部寫著974的海上巡邏機，也正是王宏波晝思夜想的”簡妮佛·安妮斯頓”乘坐的海王，開始緩緩地向右轉彎降低高度，機長打算用機腹上的光學偵查設備給俄國編隊的每一艘船來一個近照，看看甲板上有沒有人曬太陽。飛機在2500米高度越過先導艦正前方航線，看見藍色的幹舷上印著碩大的白色”543”，艦橋前方的圓柱形導彈發射筒顯示出專製帝國時代特有的暴力美學，一切以核戰爭為出發點的設計理念和缺乏基礎學科突破的陳舊技術使得這些武器顯得笨拙無比。而棱角分明層迭構建的上層建築和種類繁雜聳立於各個結構最高處拋物麵天線則正象征著當年這個帝國內部山頭林立勾心鬥角的斑駁複雜，研製這些探測係統和武器裝備的機構完全沒有合作整合的觀念，因此每安裝一個武器係統，就必須重新安裝一套探測、照射、瞄準、指揮係統。整艘戰艦各係統缺乏有效的數據共享和統一操控，各種設備和武器各自為政，相比同時代歐美的戰艦，設計上顯然缺乏實戰經驗的指導。如果按照建築風格的方式歸類，毫無疑問，無畏級就是蘇聯帝國時代哥特式戰艦，鐵幕後誕生的八足甲蟲，冷峻，幽暗，不過沒有人知道她的戰鬥力是否與外觀相稱。正當機長歎息之際，甚高頻電台121.5兆赫頻率上傳來口音濃重的呼叫，監視飛行了這麼久，俄國人終於想起來打個招呼。“U.S.Aircraft，U.S.Aircraft，U.S.AircraftdeltaEchoRussianWarshipover.（美國飛機，美國飛機，美國飛機，這裏是俄國戰艦）”機長咧咧嘴，說：”不錯，反應時間還不到10分鍾，他們終於想起來跟我們打個招呼。RussianWarship，RussianWarship，RussianWarshipdeltaEchoU.S.Aircraftover.（俄國戰艦，俄國戰艦，俄國戰艦，這裏是美國飛機。）”雙方通過無線電建立聯係後，副駕駛按照兩軍通信協議，電台調到工作頻率130兆赫，聽到的卻是一片嘈雜的白噪音，機長聳聳肩，說：”先別換頻率，再等等。”這時，兩架雙座全不鏽鋼怪物米格-31組成的編隊在A-50的引導下盤旋減速，慢慢地從左後方接近海王，保持著300米的安全距離跟蹤者。這兩架高空高速截擊機隸屬於俄海軍航空兵第865截擊機團，在海參崴的基地奉命升空，以2.5馬赫的速度趕到現場。他們也是驕傲的太平洋艦隊航空兵唯一能夠出動的戰鬥機。米格-31是20世紀80年代發展出得雙發雙座高空高速截擊機，其優勢在於直來直去式的大範圍機動，並不適合在低空低速監視跟蹤情景下做細膩的動作，但海軍總不肯為了這點簡單的小事請求空軍的幫助。截擊機編隊的到來顯然給艦隊以極大的鼓舞，130兆赫頻率上接收到了俄國人的聲音：“U.S.AircraftdeltaEchoRussianWarshipuniformyankeetwotackEightover！（美國飛機，這裏是俄國戰艦，UY2-8！）”海王的副駕駛翻了翻INCSEA通信信號表，報告道：”長官，他要向北方進行導彈射擊訓練。”“那麼，這就是說我們最好不要繼續向北飛，也不要做右轉，否則會被誤傷？這就是要趕我們走，跟他說我們知道了。”“是，長官。RussianWarshipdeltaEchoU.S.Aircraft，zululimaoneout.（俄國戰艦，這是美國飛機，收到你們的信號並且完全了解，完畢。）”“現在折磨一下那兩架捕狐犬吧，告訴他我們三鍾後左轉。”“是，長官！RussianAircraftdeltaEchoU.S.Aircraftromeouniformthreetackthreeover.”一分鍾過去了，電台裏沒有回答，機長說：”不管他，再呼叫一次，我們到時候就轉。”“RussianAircraftdeltaEchoU.S.Aircraftromeouniformthreetacktwoout.”海王兩分鍾後開始向左轉彎，緩緩地在同一高度上完成了180度轉向，離俄國編隊遠去。旗艦上的艦隊指揮官在作戰海域態勢圖上看見A-50預警機通過數據鏈傳來的雷達圖，撚了撚唇上的胡子，放下手中精美的銅托玻璃茶杯，把通信參謀叫到跟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意地說：”小夥子，幹得不錯！”“海軍中將同誌，願為母親俄羅斯服務！”“好樣的！我們的海軍小夥子個個都是雄鷹！”“海軍中將同誌，還需要炊茶麼？”“好的，請給大家都倒上，再拿點糖和檸檬來！再來點蜂蜜！”“報告海軍中將同誌，編隊後方水麵上出現兩艘高速目標，方位330，距離10海哩，航速40節！”尤由諾夫斯基把手上的茶杯重重地頓在工作台上，茶水飛濺了出來，濺得胸前和海圖上到處都是。身邊上茶的炊事兵趕緊用抹布擦拭。“АХтысумасброд！（這個冒失鬼！）這麼近的距離才發現？你們是不是把別的什麼自然現象看成了船？”“海軍中將同誌，這是後衛的導彈護衛艇發現的，兩艘快艇已經穿過後衛向我們靠近。”“是美國人嗎？”“海軍中將同誌，不是美國人，而是契丹人（注：俄語把中國稱為契丹，下同）的巡邏艇。”“這簡直是在犯罪！我們空中的雷達就沒有發現麼？”“海軍中將同誌，她們是契丹人隱身的穿浪艇，雷達信號不明顯。”說話間，這兩艘來自圖們江海巡大隊的2209X型穿浪艇以單縱隊隊形逼近編隊核心，從瓦良格號和佩德羅帕夫洛夫斯克號之間象驃騎兵一樣高速穿過，光電桅杆上的紅底國旗獵獵飄揚，康明斯發動機在最大功率下發出特有的低沉轟鳴聲在兩艦之間反複震蕩，場景就像另一首詩：他們抽出軍刀一亮，在空中閃閃發光。看見炮手就砍，直向大軍進犯，全世界為之震驚。衝入炮火的硝煙，搗入敵軍的陣線。哥薩克人，俄羅斯人，在軍刀揮舞中間，被打得支離破散。編隊核心兩艘戰艦上的閑雜人員紛紛跑到船舷邊看熱鬧，不明就裏的海軍步兵們大聲吹著口哨，向灰藍色數碼迷彩的不速之客揮手致敬。跟蹤她們的蜘蛛型導彈護衛艇也楞頭楞腦地跟著穿了過去，把海上編隊的次序攪得不象話。中國和俄國海軍間並未簽署海上事件協議，理論上就無法阻止或者抗議穿浪艇這種突破海上編隊的行為，除非俄國艦艇開火，但如果就此打開炮瞄雷達的話，似乎不太劃算。“這次真是見鬼了，我們的編隊還沒有抵達指定海域就被全世界圍觀！”尤由諾夫斯基撚著胡須咒罵著。似乎是為了湊熱鬧，剛才遠離的美軍974號巡邏機在兩架米格-31的護衛下又回到了編隊前方，無線電裏傳來通告：”RussianWarshipdeltaEchoU.S.Aircraft，Novemberbravoonetackfiveover.”他們居然在俄國編隊的西南方投下了聲呐浮標，那正是前方攻擊核潛艇負責巡邏的方位。“真是該死！我們一點秘密都沒有了！”尤由諾夫斯基海軍中將大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也站起不來。
8月9日 1020 日本海（二）（1 / 2）